樊司景就地取了一件木盒将皇帝的头颅装进去，将一切妥善处理完毕后，便带着叶灵悠回了府。
　　一路上他都不住地观察着叶灵悠的神态，只觉得她平静无波的眼底藏着的情绪愈发疯狂。
　　樊司景突然之间就懊悔了起来。
　　叶灵悠从未杀过人，自己就这样令她沾上了人命，是否过于草率了。
　　……
　　皇帝遇刺驾崩的消息被压了下来，对外只称其感染痢疾，久病不愈。
　　三皇子很快便在樊司景的帮助下登了基，大赦天下。
　　即便朝廷依旧有人心中不满，在诏书和眼下群龙无首的困境之下，也只能对其俯首称臣。
　　三皇子，亦或是新任皇帝，本想推举樊司景为丞相以报答他的鼎力支持，却被樊司景坚定拒绝了。
　　丞相本是樊司景最基础的目标，可他现在却如何也没有那个勇气占据叶昌曾经的位置。
　　樊司景深切地知道，若自己敢迈出这一步，本就失控的叶灵悠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樊兄可确定？”新皇狐疑地又确认了一句，他一直知道樊司景的野心。
　　“臣确定，”樊司景垂眸作了一揖，神色沉静，“想必皇上已了解叶昌通敌案的来龙去脉。”
　　“正因朕了解，才会疑惑。”
　　“臣因怨恨叶昌害死家父而做了皇帝的刀，可问斩之后臣却发现，叶昌并无过错，家父的确参与在了那起谋反案之中。”
　　新皇皱起眉，警惕了起来。
　　“臣冤杀了叶丞相，早已无颜占据他的位置……”
　　樊司景说完抬眸，见新皇眼中浓烈的不信任，抿了抿唇。
　　“……并且，叶昌之女叶灵悠，依然在世。”
　　“叶家女眷流放之初遭遇劫匪，叶灵悠被劫，臣将其救出后并未送还，而是带回了府中。”
　　“这事樊兄倒是瞒得深，”新皇道，“莫非……”
　　“臣……心悦于她，”樊司景艰难地继续说道，“眼下只想亲自为叶家平反赎罪，以求得她的原谅。”
　　他等了许久，才等来新皇放松下来的声音：“好吧。”
　　樊司景松了口气，却又听见新皇说道：“那不如朕为樊兄与那叶灵悠，赐个婚？”
　　樊司景怔了怔，很快苦笑起来，道：“谢皇上好意，但臣现在只求她能够重新振作。”
　　……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何涓的遗体便抵达了京城，安置在了一处偏屋之中。
　　遗体已然腐败，面目全非，樊司景本不想让叶灵悠亲眼看见，可抵不过她的坚决，还是放她进了屋。
　　房中散发着浓浓恶臭，叶灵悠却浑然不觉，慢慢跪在母亲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一待便是一整天。
　　直到她被尸臭毒得几近昏厥，樊司景实在看不下去，才强行将叶灵悠带离。
　　叶家的新坟很快修建好了，就在京城之外，叶昌埋身之所不远处的一座矮山，是叶灵悠亲自选的位置。
　　那处矮山，正好也是儿时父母常带她游玩的地方。
　　叶昌夫妻被以臣子的最高礼遇下了葬，丧事之盛大，极尽哀荣，文武百官皆前来送葬。
　　在崭新立起的墓碑之前，樊司景一字一句地宣读了自己与先皇的罪孽。
　　叶灵悠默默听着，等樊司景退下后，便捧着装有先皇头颅的木盒上前，将其陈列在了供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