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晚上没胃口，只吃了一碗粥，周夫人和顾晋力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凝固。
　　选妻选贤，虽然周夫人比较开明，但顾晋力没有选中她心仪的儿媳，她多多少少是失望的。
　　周夫人想要尝试说服，他撂下餐具，直接离席了。
　　顾晋力的房间在姜素隔壁，一个单独的套间，有保密性的书房。
　　他路过门口时，姜素的房门没关，屋里播放着西洋交响乐，她趴在棉被上，捡床头缝隙的充电线，双腿交缠微微后翘，裙底露出一截紫色的内裤边，贴着白嫩的腿根。
　　顾晋力喉头一滚，移开目光。
　　他洗了澡，拎着一个包装袋出来，敲门。
　　“睡了吗。”
　　姜素整个人一愣。
　　是顾晋力。
　　她从床上坐起，“有事？”
　　“还你东西。”
　　姜素心脏怦怦跳，“你挂门上吧。”
　　门外没动静，片刻，顾晋力的声音更低了，“是内衣。”
　　她脸一烫，迅速穿好了睡衣，打开门。
　　对面是楼梯，周夫人在一楼看电视，一旦抬头，很容易发现。
　　顾晋力显然也意识到这点，握住她胳膊，轻轻一挤，进了卧室，合上门。
　　姜素莫名地心虚，伸手拽他，“你快走！”
　　男女力量悬殊，她拽了半天，他纹丝不动。
　　“内衣洗干净了。”台灯昏暗，顾晋力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中，气息厚重。
　　他弯腰时，衬衫裹住胸膛，弓起的背部壁垒流畅，一块块的骨骼结实，又不过分精壮。
　　恰到好处的体型。
　　散发出淡淡的男士沐浴露香。
　　姜素指尖碰内衣，仿佛着火似的，烧她的手。
　　“脚敷药了吗？”
　　她紧张到蜷着脚趾，“周阿姨在楼下。”
　　“你抹完药我就走。”
　　姜素坐下，卷起裤子，她不喜欢睡床架，睡的是床榻，顾晋力此时居高临下的姿势，有一种笼罩住她无处可逃的侵略感。
　　她撕掉绷带，用拇指融化开药膏，“什么药？”
　　“消肿化瘀。”顾晋力神态从容，“也可以抹脚。”
　　也可以...
　　是他买的那个药。
　　姜素只涂了一点，丢进抽屉里。
　　“还难受吗。”
　　她分不清他问的是哪儿，含糊其辞的应了声，“不难受了。”
　　“禧儿？”周夫人这时隔着门喊她。
　　下一秒，房间熄了灯。
　　突如其来的漆黑，姜素慌了神，“顾晋力...”
　　他反应敏捷，捂住她唇。
　　“禧儿，怎么关灯了？”
　　门推开的刹那，姜素情急大喊，“周阿姨！我没穿衣服。”
　　周夫人笑了一声，清楚她脸皮儿薄，又退出去。
　　“你周叔叔的想法是趁着他现在人脉广，也给你挑一个家世优秀的男人，好男人是不在市场上流通的，没有共同的圈子很难接触到。”
　　顾晋力一言不发站在床边，注视那扇虚掩的门。
　　可能是光线太暗，他面容也阴沉。
　　半晌，他俯下身，双手摁在她身侧撑住床，“别出声。”
　　一股潮湿的热气钻进耳朵，姜素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和他脸挨脸。
　　周夫人仔细听了听，“是叶家的二公子，公安大学毕业，有个铁饭碗，比你大六岁，人品好，前途光明，你周叔叔很欣赏。”
　　叶家在市里也属于名门望族，祖辈有红色背景，第三代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最出名，和顾晋力是同行，就因为他们，航天航空系招生火爆，以往理工科是男多女少，如今清一色的娘子军。
　　叶家的这位二公子倒是低调许多。
　　“同意吗？”顾晋力眼睛像一潭深水，浓黑得望不见底。
　　姜素战战兢兢对上他视线。
　　他只差零点零一厘米便吻到她。
　　“大三实习多，明年再谈。”
　　她应付不了这副惊险的场面，顾晋力教什么，她重复什么。
　　“说你困了，要休息。”
　　过了一会儿，顾晋力走过去，确定周夫人不在走廊了，他回过头，看了姜素一眼，迈步离开。
　　门开了又关，姜素像是才从水里打捞出，浑身汗淋淋的。
　　她缓过神，拿起放内衣的袋子，清新妩媚的樱花香，女人味十足。
　　应该是他特意买了女士专用款，或者...他的住处开始准备女性用品了。
　　姜素失神了许久，叠好内衣，塞在外套口袋里。
　　......
　　转天早晨，周夫人亲手煮了姜素爱吃的咸豆花和烧麦。
　　周夫人不仅厨艺高，情商更高，驾驭丈夫有手段，不少富太太找她取经，如何搞定外面的野花，降服丈夫收心。
　　她从不自夸，只夸周淮康有责任担当，是好丈夫好父亲，周淮康的口碑这么好，在圈子里堪称清流，周夫人的维护功不可没。
　　姜素下来没多久，顾晋力也下来了。
　　他刚醒，短发没梳理出什么发型，松松散散的，带着喑哑的鼻音，胡茬也没来得及刮，下颌到鬓角泛起青色，很性感。
　　姜素继续低头喝汤。
　　周夫人舀着锅里的粥，“你要是和叶家的二公子合不来，李家呢？周末李太太约了我喝茶，你陪我去。”
　　“周阿姨，我这学期忙，等暑假吧。”
　　“暑假啊...”周夫人估算日子，“李家5月份要去南方工作了，越早见越好。”
　　姜素怔住，“您让我也去南方吗？”
　　周夫人笑，“你如果想家了，想我和你周叔叔，你随时回来。”
　　姜素大脑一团空白。
　　会不会是周夫人察觉什么了。
　　急于掐灭这丝火苗。
　　避免后患。
　　她捏着勺子，食之无味。
　　“你在哪实习？”
　　姜素咽下嘴里的蛋白，“在同学家的公司。”
　　“涨工资了吧，你背的包可不便宜。”
　　她如梦初醒。
　　原来周夫人不是怀疑她和顾晋力，是怀疑她图钱，出卖自己。
　　“那只包...是高仿。”
　　周夫人半信半疑，真货和水货，她是分得出的。
　　明显货真价实。
　　不过，不排除没看好，走了眼。
　　顾晋力洗漱完，接过保姆递来的大衣，走到餐厅，“实习还是上课？”
　　姜素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匆匆站起来，“有考试。”
　　“考什么？”
　　“证券投资。”
　　他简单关怀了一下，抬腕看时间，“一起走。”
　　周夫人制止，“我和禧儿没谈完呢。”
　　“我去集团，顺路送她。”
　　顾晋力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在公事上没人敢反抗他，在家里，他知道顾全大局，比如结婚，其余的小事周淮康夫妇基本依着他。
　　姜素戴好帽子，和周夫人道别，跟在顾晋力身后走出院子。
　　他今天没开红旗L9，tຊ开了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姜素不认识车标，反正不是大众款。
　　顾晋力递给她一张中银的贵宾卡，“你不愿意欠周家太多，这笔钱周家不知情。”
　　姜素盯着卡，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两天顾晋力大约慎重考虑了和她的关系，也回味了和她亲密的感受，挺合拍，彼此知根知底，结识一个“新人”远远不如“旧人”省心省事。
　　她按捺住心跳，“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没那么快。”
　　顾晋力斜靠着椅背，雪光照进来，白得刺眼。
　　“合不合适还另说。”
　　姜素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假如合适呢？”
　　“合适有合适的安排。”
　　她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的感情观不止有爱，恨，名分，还有身体的欲望。
　　名正言顺有名正言顺的安全，地下情有地下情的刺激。
　　“我不要。”姜素别开头。
　　顾晋力将那张卡插在她的大衣袖口，“你不要，你母亲需要。”
　　姜素抽出卡，正想扔给他，他一把攥住她手腕，“卡是卡，其他是其他，不是一码事。”
　　她呼吸局促，胸脯一鼓一鼓的，软绵绵抵在顾晋力手背。
　　“司机在，别闹。”厮磨得他也燥热，一边解衣领，一边松了手。
　　这一路回学校，谁都没开口。
　　车里死气沉沉的。
　　到了学校，姜素下去，“包藏在卫生间的镜柜里。”
　　顾晋力降落车窗，不等他说话，姜素快步走远。
　　“姜素！”
　　钟雯抱着一摞书，从食堂的方向冲过来，拦住她，“你昨天旷课了啊。”
　　姜素心口猛地一咯噔。
　　顾晋力其实一个月也接送不了她一次，每次停在距离学校300米的烧烤店，姜素独自出校，生怕被同学撞破。
　　大学校园是恋爱和八卦最流行的地方。
　　她已经格外小心了，仍旧没瞒过钟雯。
　　“你男朋友？”钟雯笑里藏刀，“那车两百多万，你够厉害啊。”
　　姜素绕开她，“不是。”
　　“那是包养你的金主喽？”她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叫干爹呀，他岁数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