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这一声“阿栀”叫得我心尖发颤。
我该高兴，但心口的酸意几乎快要抑制不住。
因为我并不爱吃这家点心。
常常会买只是江妄拿到第一笔俸禄给时，送了我这个。
又因为，他只要对我好，必定是有所求……
果然下一刻，江妄望着我，眼里闪着不容人拒绝：“阿栀，你曾说的如今还作数吗？”
江妄幽幽似是自言自语：“阿栀，一直都是我最趁手的剑。”
是的。
我曾信誓旦旦向他承诺，只要他要，我便能给。
可此刻，我再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只剩苦涩。
连这甜腻的糕点都是苦的，让人无法下咽。
我强咽下喉间哽塞，良久后才轻声说：“听闻……谢将军喜欢打猎。”
江妄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欢喜，瞬间明了我的意思：“三日后，皇上将秋猎出游，那是一个好机会。”
话落，他转身走了。
我缓缓握拳，复杂的情绪在胸腔内翻涌。
确实是个，让我送死的好机会。
只有我这柄趁手的利剑消失，江妄的执念便无果而终。
他才能避免惨死结局。
罢了，由我开始的错误，就由我亲手结束吧。
隐约间，我好似听见系统劝告我的声音。
可我已经不想再听，反正在现实中，也已经没有家人在等我……
翌日。
我拖出放在墙角的大木箱，箱子里是我亲手为江妄缝制的衣物。
夏日的长衫，冬日的袍，还有新做的折扇。
我望着这些衣服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唤来了吴管事。
我拿出一一嘱咐：“这是首辅大人的衣物，冬日他总是不记得戴围脖，你要时刻记得。”
“还有这帽子也不能忘了，他耳朵会受冻……”
我想起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有，阿妄胃不好，你要叮嘱他三餐都不能落下。”
我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了吴管事手中。
吴管事接过那纸打趣道：“小姐怎么像交代后事一样。”2
我顿了一瞬，而后笑着回道：“我要出趟远门，自然要将事情交代清楚。”
三日后，秋猎。
我用了各种手段，将武力值拉满，早早地来到围场等候。
远远的，江妄站在人群中与我对望。
我恍惚了一阵，只觉得我与江妄初遇似在昨日。
那日我骑着马路过一条小胡同，胡同里站满了人。
江妄被围在正中央，所有人对他拳打脚踢，他却咬着牙隐忍不发。
我看着他时，他也恰巧抬头与我相望。
就是这一眼万年。
此后我便心甘情愿的陪了他十年。
这时，江妄薄唇轻启，无声说道：“动手吧！”
我收起思绪，点头应答。
随后骑着马冲向谢连云，拉开手中的弓箭，箭头对准谢连云那刻，我故意偏了半寸。
咻——
箭头贴着谢连云的耳廓擦过，又差半寸射中他身后的皇帝！
谢连云当即反应过来，抽出腰侧长剑：“有刺客，护驾！”
所有人都将弓箭拉满，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我。
我却在总目睽睽之下，放下了手中箭矢，一幅束手就擒的摸样。
可纵使是这样，依旧有铺天盖地的箭雨朝我袭来。
我不躲不闪，任由箭支刺入我的体内。
那些箭在我的身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血花。
好痛啊，痛得我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被谢连云的禁军拖走时，我身上的血淅沥沥滴了一路，将黄土都染的猩红。
我不敢去看江妄，却仍旧能感受到他失望的目光，如针一般绵密的落在我身上，一直到我消失……
幽暗潮湿的天牢内。
我的手脚都被缚住，铁链穿透我的琵琶骨，冰冷刺骨的寒意和痛苦渐渐麻痹我的意识。
我甚至能感受到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
这时，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玩家明栀任务失败，即将抹杀！】
我一愣，转而却又觉得解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
【明栀，系统给过你数次机会更改一切，为什么你就是冥顽不明的救江妄！】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从一贯冰冷的机械音中听到一丝恨铁不成钢。
我忍着疼咽下喉间腥甜，正要说话。
吱呀——
牢门忽然被人打开，江妄穿着雪白的飞鹤长袍走进来，干净整洁的仿佛不染尘埃。
可他握着长剑，刺进我的胸口，声音里满是愠怒：“为什么？”
第三次。
他拿着剑杀我。
我抿了抿唇，话还没出口，就先吐出一口鲜血。
心尖的疼痛彻心扉，我却笑了：“阿妄，我要走了。”
话落，他的剑捅的更深了些：“我知道你是不死之身，为什么骗我！”
每动一下，胸前的剑便会刺的更深。
可就是这样，我仍旧抬眸，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血顺着他的剑尖落了一地，我看到江妄的手也在抖。
是不是他对我也有一些情谊
我艰难的咳了几声：“阿妄……爱了你十年……却终究，扭转不了你的命运……”
系统的倒数计时，不断在脑中响着。
【十、九、八……】
江妄罕见的有了几分不安，甚至拔剑的动作都有了些许慌乱：“别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你是个任务者，任务没完成，你怎么会离开！”
果然，他早就知道……
我的一切努力，都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胸前的伤口血流如注，身体里的温度在快速散去。
我却还是强撑着对江妄伸出手：“握住我……你便会知道答案。”
江妄迟疑着，却还是握住了我的指尖。
下一刻，冷漠且残忍的系统声顺着我的指尖，传至江妄脑海炸响——
【三、二、一！】
【玩家执意改变江妄命运，游戏决定彻底抹除玩家，明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