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并不大，三张床在一间屋子里，就显得空间更加得狭小。
慕丛的床位在病房的最外侧，紧挨着门。
慕清一打开门便能看见慕丛躺在病床上。
他正神情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因为生病的缘故，慕丛仿佛一下老了许多，变得瘦弱，脸颊两侧深深凹陷着，眼窝也跟着塌下去，鼻间还插着一根鼻饲管。
只是哪怕过了五年，再次见到慕丛，慕清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恨意。
就算看见慕丛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不能打消她心头哪怕一点点恨意。
病床与病床之间仅用拉帘隔着，看不见还有没有其他人，但隐隐约约间还能听见有人咳嗽的动静。
慕清走向前，拉过病床一旁的椅子坐下。
铁质的椅子划过地面，发出细长尖锐的声响。
听见刺耳的动静，慕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他缓慢地侧过头，转动着浑浊的眼珠，视线慢慢聚焦到慕清的身上。
看到慕清，他似乎是有些意外，呆呆的愣了好一会。
良久，慕丛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嘴巴一张一翕着，像是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最后，喉咙滚动着，也只能发出几声含糊不明的咕哝。
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枯瘦的手，伸向慕清，像在乞求着什么。
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看上去实在可怜。
可惜慕清只觉得他活该。
慕清按住他抬起的手，埋在右手血管里的针便顺着力道被挤压的更深。
痛感使慕丛不自觉地哆嗦了下，眉头紧紧皱起，双眼直愣愣的瞪着慕清，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来。
慕丛想要挣脱开她的手，可却始终使不上力，只能徒劳的挣扎着。
“医生跟我说，你大概只剩几个月的时间了，可以考虑回家住。”慕清仿若浑然不觉般，帮他把手按回了被子里：“但是你放心，我跟医生说了，化疗我们一定会坚持做的，哪怕多活一天都是好的，对吧？”
“你、你……”慕丛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细碎声，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嘴角往下淌，胸脯剧烈起伏着。
慕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狼狈样子：“好不容易能多活几天，就要学会好好珍惜。只是可惜，你盼了那么久，现在都快死了也没有个儿子给你送终。”
慕丛闻言脸色霎时间变得更加苍白，儿子是他一生的执念。
“虽然妈妈也走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你把我抚养长大，我就一定会好好报答你，就像你以前那么对我一样。”
慕丛流露出惊恐的神情来，身体簌簌发着抖，病床被他弄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来。
慕清压住他颤抖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句的同他说：“但你已经比我好很多了不是吗？起码不用每天担心会不会挨打，只不过是受一些身体上的病痛罢了。”
“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医院能让你活多久，我一定付这个钱让你住多久。”
她松开手，帮慕丛把被子掖好：“你自己要担心着凉啊，病情加重的话，可怎么办？”
慕清俯下身对上他那双因生病而变得越发浑浊的双眼：“毕竟化疗可是很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