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婉自然是听到了台下的这些话，她也越想越觉得不甘，索性直接大声问道：“甄老师，你是对我的演奏方式感到不满，还是对望忆大师的作品有什么不满？”
她这话说得咄咄逼人，甄玥听得直皱眉头。
甄玥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虽然她不知道顾婉婉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份明显是望忆大师未完成的手稿，但青春期少女的虚荣心她可以理解，也想在台上给她留点面子，这才没有直接挑明。
她原本打算等所有人演奏完后，再就这个问题请顾婉婉私下和自己聊一聊。
可没想到顾婉婉这么不知好歹，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冒犯自己。
这个面子，索性不留也罢！
甄玥冷冷地看了顾婉婉一眼，寒声道：“你既然这样问，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我对你的演奏方式没有不满，更不会对望忆大师的作品不满，可你这首所谓望忆大师送给你的曲子，明显只是一份未完成的手稿罢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从哪里捡到还是通过别的什么渠道得来的这份手稿，但你不要以为凭借望忆大师的签名，就能让这份未完成的作品变得完美。
也不要以为你的表演就能掩盖一切！别忘了，音乐是靠真正的才华和努力堆积起来的，而不是靠虚荣心和自欺欺人！”
面对甄玥如此冷峻的指责，顾婉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到了极点。
就连甄玥身边的几个徒弟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一向爱才惜才、和蔼可亲的甄老师居然会对台上的这位小姑娘说这么重的话。
“甄老师，可这的确是望忆大师的手稿啊。”其中一个徒弟有些不安地问道。
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顾婉婉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台下还坐着这么多尚高的同学和媒体记者，若是就凭甄玥的三言两语就承认自己的手稿是捡来的，就要丢死人了！
不管甄玥是怎么看出来的，只要她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份手稿不是望忆大师送给自己的，那她所有指责都是凭空而论！
想到这里，顾婉婉抬起头，控制好表情，从容地笑了笑，回应道：
“甄老师，这份手稿的的确确是追忆大师送给我的，可你却说这是未完成的手稿，还说什么是我捡来的？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要求你现在提供确凿的证据，如果你拿不出来，那么我将对于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我的行为去寻求法律的援助！”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的成分，却又合情合理。
台上发生的这一切让台下的同学和媒体记者们都感到吃惊万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争论，不知道甄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甄玥挑起眉毛，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嘴硬，心中思索片刻，然后沉声说道：“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应该拿出证据，事后我将会调查这份手稿的来源以及与望忆大师的关联，如果确实是我对你产生误会，那我愿意公开向你道歉！”
顾婉婉则是对她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望忆大师一向神秘低调，等她调查出来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必须得扳回局势！
于是她继续得理不饶人地说道：“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胡编乱造的人，根本不值得我拜你为师！除非你现在就把望忆大师叫出来和我当面对峙，否则你就立刻公开向我道歉！”
“好啊！”
此时，音乐厅内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
众人纷纷往那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欣长、面容姣好的女孩子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往台上慢悠悠地走去。
顾婉婉也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来人竟然是姜渺！
她还以为姜渺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尽量克制住自己的不满，蹙眉问道：“姐姐，你上来干什么？”
姜渺唇角轻钩，一脸玩味地说道：“你不是要让望忆出来和你对峙吗？”
“所以呢？”
顾婉婉还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我来了。”姜渺淡然如初。
然而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是望忆大师？”
“这人是谁啊？她是不是疯了？”
“估计是望忆大师的脑残粉吧，太可怕了！”
顾婉婉嗤笑一声：“姐姐，你别在这胡言乱语，让人看了我们顾家的笑话。”
原本只是想让姜渺因为不会弹钢琴而出丑，结果人家跑到舞台上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望忆大师？
简直是比她的计划中还要丢人！
就连甄玥也有些震惊地看向姜渺：“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冒充公众人物的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姜渺与她对视，淡淡问道：“那你是想公开向顾婉婉道歉喽？”
听到她这样问自己，甄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不想给顾婉婉道歉，因为她可以十分肯定那份手稿是未完成品，并且极有可能是捡来的。
她的偶像，绝对不可能将一份残次品送给别人！
可是......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真的会是望忆大师吗？
见她摇头，姜渺立刻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不再多言，径直走向了台上的钢琴前坐下。
原本姜渺是不想露面的，但这个甄玥的表现倒是蛮让她意外。
不仅能看出自己写得这份琴谱是未完成版，还能猜到顾婉婉是捡到的。
甚至面对顾婉婉的威胁和胡搅蛮缠也能不卑不亢的解释。
那她可就得好好帮帮了，免得让自己的粉丝受了委屈。
姜渺微微一笑，将双手轻轻放在钢琴键盘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随着她的手指轻轻触动琴键，美妙的旋律如泉水般流淌而出，悠扬而富有情感。
人们很快就听出来她弹的这首曲子与顾婉婉方才弹的那首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难道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望忆大师了吗？
如果拥有绝对乐感和超强的记忆力，也是可以完美模仿出那首曲子的。
但随着她的演奏继续，他们很快就发现她并不仅仅是简单地在模仿，而是更有一番独特的韵味和深度。
并且，在原本该结束的地方又重新衔接得无比自然而顺畅！
在她之后的弹奏中，旋律渐渐升腾，音符们交织出悠扬的旋律，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深情的故事，充满了悲欢离合的情感。
观众们顿时完全沉浸在她的演奏中，纷纷闭上了双眼，任凭这动人心弦的旋律带领着他们走进一个迷人而神秘的世界中。
随着她的指尖在键盘上穿梭，曲子逐渐迎来高潮，音符们跳跃、回荡。
姜渺像是与钢琴融为一体，以灵动的姿态驾驭着音乐的力量。
终于，在一连串华丽的琴音中，曲子达到了顶峰，然后渐渐地落下，以悠远而柔美的音符作为结束，这首曲子在她的演奏中完美地画上了句号。
全场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每个人居然都已泪流满面，忘记了鼓掌。
不知过了多久，甄玥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她抹去眼角的泪水，看向早已起身的姜渺，对着麦克风哽咽道：“您真的是望忆大师......”
她的话通过麦克风传入音响，回荡在整个音乐厅中。
台下的人震惊得无以复加，直到又爆发出一个声音——
“没错！望忆大师的每首曲子我都烂熟于心，我虽然从来没有听过这首，但与望忆大师的风格极其相似，她绝对就是望忆大师本尊！”
其他人也跟着大喊道：
“是的！她的演奏风格和望忆大师完全一致！而且她的演奏明显更加有深度有灵性！和顾婉婉根本不是同一个水平！”
“对啊！她可是连谱子都没有，就算是即兴发挥那也只有真正的望忆大师才能做得到！”
他们纷纷激动地站起来，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表达对台上的望忆大师，也就是姜渺的敬意。
等台下的掌声渐渐消散后，姜渺拿起麦克风，云淡风轻地说道：“这首曲子还没写完就被我弄丢了，不过我写来的确是想送人，但那个人并不是顾婉婉。”
甄玥更惊讶了，就连对姜渺的称呼都改变了：“前辈，这话的意思是刚刚下半段的演奏，全部是您的即兴发挥？”
见姜渺点头，台下的人们更是爆发出激动人心的呼声。
站在台上的顾婉婉仿佛跟遭到了雷击一样，脸色变得煞白，目瞪口呆。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和失败。
不仅是姜渺的演奏让她感到绝望，将她自以为是的才华踩碎在地，碾成了粉末。
更重要的是，姜渺的话等于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果然，很快就有人冲着她无情地嘲讽着：
“你不是说这首曲子是望忆大师送给你的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明明是捡来的不承认也就算了，还覥着个脸让甄老师道歉？真的别把我恶心死！”
“你现在必须向甄老师和望忆大师道歉！”
“对！道歉！道歉！道歉！”
顾婉婉紧咬下唇，拼命克制住自己的眼泪，大声回击道：“我为什么要道歉！而且她说她是望忆她就是了吗！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