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冽，白雪如絮。
毕顾尧迎亲的队伍已慢慢远去。
曹清栀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覆了满脸。
吴明上前将她搀扶：“二姑娘，咱们回府吧。”
曹清栀意识趋于模糊，却仍是将令牌塞进他手里。
“用这个去接我二哥出来，一定要快！”
话刚落音，她便直直朝后倒去。
等她再醒来，就见迟长铮神情憔悴的坐在床边，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见她醒了，他赶紧俯身：“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曹清栀正要开口，目光却顿住。
她那爱整洁的二哥锁骨的里衣处，竟是鲜红一片。
她下意识朝那处伸手，迟长却倏然后退躲避。
见状，曹清栀顾不上胸口撕裂的伤，忍着疼附身上前拉开迟长铮的衣领。
血腥味萦绕鼻尖，只迟长铮露出的那一块肌肤上，就没有一处好肉！
曹清栀捏着他衣服的手都在颤：“哥……”
迟长铮握住她的手：“我在战场上什么伤没受过？这都是小伤，不疼的。”
他看着曹清栀通红的眼，又道：“你呢？你的伤口疼不疼？”
曹清栀瞬间泪如雨下，她哽声开口：“怎会……不疼。”
迟长铮一怔，随即沉沉叹息一声，他将人虚虚环住，轻轻拍着她的背。
一如当年，父兄死后，他独自带着妹妹长大的时候。
“我们清栀长大了，也能救哥哥了，这是高兴的事，不该哭的。”
曹清栀抽动肩膀，再也忍不住恸哭出声。
如果不是为了替她向毕顾尧讨个公道，二哥怎么会受这么严重伤？
要是留下病症，她怎么对得起故去的爹娘。
知道她是自责，迟长铮安抚的扶起曹清栀，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故意转移话头。
“清栀，我听说那周雪落，死了？”
曹清栀眼神黯淡，轻轻点了点头。
不料迟长铮却斩钉截铁：“不，她绝不可能死！”
曹清栀眉心一跳，下意识抓住了迟长铮的手：“二哥，此事不可胡说。”
“清栀，你听二哥说，当时我虽有拦人的动作，可我的刀分明没碰到她，可她却做出这样的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失手杀了她，既然受伤是假，死亡又怎会是真！”
曹清栀脑子里嗡的一声。
迟长铮反握住她的手：“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明真相，拆穿这场阴谋。”
他眼神落在曹清栀的伤口上，缓缓道：“只要二哥在，你这一剑的委屈，我定会为你讨回来。”
这时，门口响起吴明的声音：“将军，圣旨朝着将军府来了！”
片刻后，迟长铮和曹清栀跪在门口，宣旨太监扬声宣读。
“边境急报，突厥卷土重来，不日便将攻城，特命迟长铮即刻带兵出征！”
宣旨太监走后，曹清栀目露疑惑：“二哥，突厥身处塞外，冬日本就粮草不足，怎会选在这个时候发兵？”
迟长铮沉吟片刻才开口：“或许是穷途末路，拼死一搏也未可知。”
曹清栀却不赞同，只觉有些心慌：“二哥，你身上有伤，此战我去可好？”
迟长铮一愣，随即笑了。
“你年纪尚幼，又未去过边境，如何迎战？若是雲清对我说这话，我倒真有可能应允。”
“清栀，我与父兄所愿，唯有万民安泰，今日敌军侵境，将军府义不容辞。”
冬月之下，迟长铮嗓音沉定。
曹清栀所有劝阻的话都被堵在了喉间。
她仰头看着迟长铮冷硬的下颌，轻轻握住他的手：“二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好，等二哥大胜归来，给你带突厥最锋利的宝刀。”
当夜，大军开拨。
金陵城外，十万兵马整军待发。
号角声悠然传来，气势恢宏。
曹清栀看着迟长铮挺括的背影，终是忍不住抬腿追上。
“二哥！”她急急奔向迟长铮，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蓦的抱住了他。
“二哥，我在府中等你归来，你不要失信于我。”
迟长铮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抬起手，小心翼翼的顺了顺她的发。
“好，自我们清栀及笄后，再也没有这样对二哥撒过娇了。”
曹清栀鼻尖骤酸，强忍着不舍松开手。
看着迟长铮翻身上马，带着大军渐渐远去，再未回头。
蜿蜒在官道上，如同一条长长的巨龙。
直至最后一面旗帜也看不见了，曹清栀才不舍转身。
不想刚入城门，就见不知何时在此的王府管家。
见曹清栀，管家微微弓腰：“迟二姑娘，摄政王有令，命您过府一趟。”
过府？
毕顾尧不是厌极了她，怎么可能会召见她？
曹清栀眼里闪过疑惑：“夜以深，王爷何故让我去？”
管家眼里闪过一抹暗讽：“王爷今夜举行大婚，可惜王妃行动不便。”
“自此，王爷有请迟二姑娘背着王妃跨过火盆，进门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