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时节，春雨霏霏。
上海华山医院，会议室。
四十多岁的副院长陶朝松，正一个个念着名字。
这是在给从各个乡镇医院来进修的医生，分配带人的本院医生。
唐云歌抱着记录本站着，有些出神。
陶朝松正是她大学本院师兄。
这时，陶朝松深深看了唐云歌一眼，念道。
“永顺县，县医院唐云歌，分配医生是——临床外科霍枕溪。”
……霍枕溪。
听见这个名字，唐云歌眼神怔住了。
她有多久没有听见他的名字了？
3年……
还是5年？
唐云歌神情有些恍惚，看着陶朝松，抿了抿唇。
她知道陶朝松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分配完以后，陶朝松走得飞快，唐云歌忙追了上去。
走廊的拐角处，她终于追上了。
“师兄。”
刚叫了一声，她的脚步却顿住了。
前面和陶朝松说话的人，眉似远山，眼眸清远——正是霍枕溪。
有些相见，总是猝不及防又难以回避。
唐云歌愣愣看着那穿着白大褂的挺拔身影。
他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她下意识扯动唇角轻轻笑了。
但回过神，笑意又缓缓敛下，心间不由有些发苦。
霍枕溪也看到了她，神色一顿，随即冰冷。
陶朝松转头看向唐云歌，“哎呀”了一声，忙说：“你们也很久没有见了，这两个月可要好好合作。”
说完，好似背后有人追一样，快速离开了。
走廊上只剩他们两人。
唐云歌垂下了头，手不自然的放进了口袋。
她想说句好久不见，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却说不出。
空气似乎都粘滞了一般。
唐云歌手心冒汗，她鼓足勇气抬头：“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霍枕溪语气冷淡：“去年年底。”
“回国了，也好。”唐云歌点了点头，接下来却又不知再说什么了。
她有很多想问的。
他在国外过得好不好？回国了还适应吗？
可是，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问？
这些都是她主动缺席的岁月。
唐云歌攥了攥手，轻声说：“我现在，在永顺县……”
这时，霍枕溪抬手看了看表，打断了她。
“明早6点，到外科报到。”
说完，像面对陌生人一样，他径直从唐云歌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那瞬，唐云歌的脸色白了白。
她转身，看着那抹决绝的背影，久久站立。
第二天，外科。
唐云歌5点就到了，到了时间，霍枕溪却没来。
直到9点，护士长才来通知她：“霍医生临时有个手术，让你先去查房。”
唐云歌微愣，接过记录本，到病房给病人们测量血压、体温等。
可测到中途，测量仪器忽然跳频，她怎么也调不回来。
在病人怀疑的目光下，她不由窘迫。
今天是她第一次使用这个仪器。
去了乡镇几年，她不知道大医院的医学仪器已经更新换代到这种程度了。
“看来你这几年没有丝毫进步。”
这时，霍枕溪冰冷中带着一丝嘲讽的声音响起。
唐云歌抬头，便见他倚在门边漠然的看着她。
霍枕溪走进来接手。
她紧攥着病历簿站在一边，心里的苦涩缓缓蔓延。
查完房，霍枕溪就径直离开了。
唐云歌望着他的身影，喉间微涩。
中午，食堂。
来进修的医生们都聚在一起吃饭。
聊着天，话题扯到了霍枕溪身上。
“林医生，你以前也是沪市医科大毕业的，有什么霍医生的消息和我们说说呗。”
唐云歌夹菜的手一顿，腼腆笑了。
“我和他……不熟。”
口中的饭菜好像突然失去了滋味。
唐云歌低头扒着饭，不想去听他们的谈论，可那声音却仍然钻入耳朵。
“霍医生一毕业就去了哈佛进修，林医生却和我们一样在最下层的乡镇医院，两人都不认识吧。”
“你这话说的，我们乡镇也挺好的。”
大家打趣着，唐云歌只是笑笑。
就在这时，一个医生插嘴：“霍医生，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