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苻褚凌怔怔愣在地，木然摊开手。
掌心是一个满是裂痕的铃铛。
归墟入口随着柳姝的消失而重新封印，乌泱泱的黑云也在一瞬散去。
整个青丘重归宁静。
这场异动，只有他的未婚妻柳姝神灭形消。
向来拥有着绝对理智的苻褚凌，此刻脑内倏然一片空白，怅然若失。
他呆站在原地，所有的情绪好似一瞬停滞。
没有极度的痛苦，也没有极度的悲伤。
就只是……空了。
满界喜色在这瞬散去。
唯独苻褚凌一身鲜红喜服刺眼夺目。
耳边似乎有人前来同他说了些什么，是安抚的态度。
“天妃乃是为六界众生牺牲，殿下节哀。”
苻褚凌神色恍然。
他低头，手腕上那根牵着他和柳姝的红线此刻已经消散干净，再也寻不到半点踪影。
三生石牵定的红线，即便是相隔千万里，即便是隔绝六界，即便是转世千万次，都不会消失。
除非一方灰飞烟灭消散于世间。
柳姝以身作封，堕入归墟，便已然是消逝于六界。
心口泛起细细麻麻的刺痛。5
苻褚凌攥紧了手，将她仅剩的铃铛收好，银眸黯淡无光，喃喃点头：“是，她是为苍生牺牲，是大义，是值得六界敬仰。”
青丘狐族宫殿。
此次大战有不少狐狸受了重伤，雪颜亦在其中，正在接受诊治。
而身为狐王的雪芜华面色虚弱，正在和长老商量着重建青丘的事宜。
青丘界内，没有一个人，真正在意这场浩劫是被柳姝结束的。
苻褚凌走到雪芜华面前，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低沉冷淡。
“狐王，如今你可信她并非邪祟了？”
闻言。
雪芜华神色一怔，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褪了几分血色。
半晌，她眸色低掩，声音带了几分苍老：“信与不信又如何呢？柳姝已经陨灭了。”
“她即便是不在了，狐王也该给她应有的弥补。”
苻褚凌的语气冷沉。
雪芜华一愣，“褚凌殿下这是何意？”
“你该让六界知道她柳姝并非无父无母，天生天养，是你们青丘的偏见造就了她的苦难！”
苻褚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听见这话。
雪芜华却是脸色微变，当即压低了声音：“褚凌殿下，我可以将柳姝自后供为青丘的战神，也可以让她流芳百世，给她塑金身，受世间千万供奉。”
“这还不够吗？”
一听这话，苻褚凌的神色更为冷冽。
他听得出来，即便是如今柳姝以死护住了六界，狐王却也仍旧不愿昭告六界，柳姝的真正身份——因为那相当于昭告六界，狐王曾经犯下过的卑劣错误。
堂堂狐王，因一则预言将亲生女儿扔进瘴山两百年任其自生自灭，接回青丘也不闻不问，何其心狠，何其残忍？
苻褚凌冷冷看着面前的狐王，心里涌上极度的愤然。
他为柳姝不平。
片刻过后。
苻褚凌漠然出声：“不够，柳姝的功德名号会由天界定允，而至于她的生平种种，那就只能交由司命向六界公开了。”
话落，他再没管狐王陡然铁青的脸色，径直揣着那铃铛离开。
之后关于柳姝的身后事。
在苻褚凌的交代下，一切都按照最高的功德追封。
司命为其撰写生平志，传达六界。
直到在填婚配的位置上。
司命笔尖停顿些许，却是看向了苻褚凌。
“柳姝与你尚未大婚，这婚配上……”
话尚未说完，却听苻褚凌低声回道：“她是我妻。”
司命闻言一怔，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了片刻过后，苻褚凌动身正要走。
司命犹豫半晌却还是喊住了他。
“柳姝曾经找我问过灵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