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祁没要那两份合同，心里很清楚怎么一回事，他宁愿喝十瓶酒，也不会让姐姐重蹈覆辙。
　　没给简予深去电话，而是他助理。
　　撇去所有开场白：“麻烦转告你们简总，我是没什么本事，但有条命，让他别出现在我姐面前！”
　　于特助还没开口，耳边就响起一阵冰冷的忙音。
　　硬着头皮将对方的话一五一十转告。
　　听言，简予深很淡地嗯了声。
　　姐弟俩一个尿性，嘴硬得要命。
　　程以棠对这一切自然毫无所知。
　　临下班前，同组小姑娘田甜急匆匆跑来，“程经理，有个紧急公关需要压!”
　　说着，把平板递给她。
　　公司艺人姜梨的不当言论已经冲向第一。
　　第二是简氏集团旗下的气柠饮品。
　　坏就坏在，有视频。
　　视频里，姜梨那张可人的小脸布满嫌弃，边喝边吐槽，“这么难喝的饮料怎么卖得出去？”
　　有图有真相，想狡辩都难。
　　网友一边骂姜梨拿着代言费还揭金主爸爸的短，一边又附和，确实如此，甜得要命，跟甜水有什么区别？
　　小姑娘急急的语气传来，“程经理，气柠饮品官网已经沦陷了！”
　　相比之下，程以棠显得很淡定，语调不急不徐，“对方负责人现在什么态度？”
　　这一点，田甜挺纳闷，“安安静静。”
　　想到之前看到的几次八卦，起先以为记者捕风捉影，现在看来，不完全是。
　　她估摸着，“会不会跟简氏集团的简总有关？”
　　小姑娘嗓音兴奋，轰隆隆碾过程以棠的神经，又听到她说：“传闻姜梨是简总的女朋友，之前八卦周刊爆出两人同行同出的照片，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气柠都没一句指责，要换其他人，早就掀桌子了。”
　　越说越起劲，“我听我一记者朋友说，有不少明星想蹭简总热度，结果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撤了，只有姜梨。”
　　想必是极爱的。
　　可能是对方说的太兴奋，程以棠被她带了节奏，点开网页，找出两人的新闻。
　　慢慢滚动着鼠标，最后，在一张图片上停下来。
　　照片里，简予深一身黑色西装，严谨中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姜梨挽着他胳膊，不知道聊到什么，笑得两眼眯起，很甜。
　　程以棠对着电脑凝神，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模糊的轮廓。
　　“程经理？”
　　田甜见上司半天没作声，以为嫌她八卦聒噪，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程以棠轻笑，“没事，你提供的信息很好。”
　　回神间，全然不觉指甲已在掌心里压出一片圆弧红痕。
　　“明天直接去气柠饮品。”
　　田甜惊呼，“您想到办法了？”
　　“先试试。”
　　次日，程以棠提前半小时出现在气柠饮品。
　　刚推开车门就见一道黑影从眼前晃过。
　　不多时，那辆车里一前一后下来两男人，其中一个，说不好听的，掉进海里泡三天她都认识，他手机贴耳，不时嗯几声。
　　时隔不到24小时，再次见到他。
　　也不奇怪，毕竟他旗下的子公司被她女朋友捅了这么大娄子。
　　想绕个弯避开，又觉得没必要，显得矫情。
　　于特助自然注意到程以棠，朝他微一颔首。
　　程以棠回以浅笑。
　　就在将要擦身而过时，男人低沉的嗓音滚到耳边，“挂了。”
　　她无意识侧眸，他也看过来。
　　对视间，藏在风衣口袋里的手不由攥紧。
　　程以棠暗暗地吸了口气，旋即，扬眉一笑，“简总。”
　　不管怎么样，脸皮不能撕破。
　　男人寡淡地嗯了声。
　　她不再找话。
　　一直安静到电梯口。
　　打破沉默是一道欢快的嗓音，“等等我~”
　　程以棠回眸，来人生得娇俏，光看眼睛就是一团朝气。
　　如果昨天没有那张照片，定不会认出。
　　姜梨喘着小气把脚步停在附近，敷衍地同简予深打声招呼后把目光投向另一边，“这次公关是你负责？”
　　昨晚听助理提了一嘴，姓程，叫什么不记得了，好像后面有个tang。
　　程以棠先自我介绍，然后客气道：“姜小姐，一会麻烦你配合我。”
　　姜梨抬手比了个OK，继续发挥没心没肺，“本来就难喝，还不让说。”
　　翘起唇，不高兴地剜了眼立在一边沉默不语，但又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就那破饮料，停厂得了。”
　　简予深没搭理她，提步踏进专用电梯。
　　视线隔绝，程以棠也少些了压迫，她摁开另一边电梯。
　　“一起吧。”
　　姜梨邀请。
　　程以棠微笑拒绝，“不了。”
　　两班电梯先后差了一分钟抵达相应的楼层。
　　秘书将程以棠引到会议室。
　　咖啡喝了一半，田甜风风火火赶来，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堵车了。”
　　程以棠淡淡看她一眼，“又没迟到，道什么歉。”
　　桌上摆了些饮料，全是气柠一系列饮品。
　　倾身拿了瓶递给她，正是姜梨觉得难喝的那款，“喝完给我你真实是感受。”
　　田甜喝过，大概一年前，是不咋的。
　　再次尝试，依旧不好喝。
　　说出主观感受，“太甜。”
　　程以棠问她，“外包装呢？”
　　田甜观察了两秒，在给出评价前特意瞄了眼门口，确定没人进来才吐出一句，“不怎么时尚。”
　　又紧接着问：“你觉得呢？”
　　生怕自己同领导不在一个频率上。
　　程以棠身子陷在坐椅里，似思考又好像放空。
　　少顷，笑了下，“土。”
　　这句话她在三年前也说过，当时男人只是淡淡一笑，隔了两秒，听到他说：“是挺土。”
　　似附和，又像漫不经心的敷衍。
　　此时，离会议室相隔一百米的总裁办。
　　姜梨也说了同样的话，“赶紧把包装换换，土死了。”
　　然而，说出去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撇头朝办公椅上的男人望去，只见他垂着眉眼，唇角也拉得平直，整个人像被阴影笼罩。
　　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哥。”
　　这次有了反应。
　　他撩起薄薄的眼皮，“嗯？”
　　“你怎么了？”
　　“没事。”
　　简予深下巴朝沙发一努，“去那边坐，我抽根烟。”
　　姜梨不要，她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指了指着印在薄膜上的图片，“这年头谁把代言人的照片放上面？”
　　简予深置身事外般搭她一眼，“再土也是你。”
　　姜梨呶着唇，“我不管，你赶紧找人给我换了，不然我就跟爷爷说。”
　　简予深想问：“你除了告状还会什么?”
　　姜梨凝他两秒，突然一笑，挪了挪屁股倾身凑近，“还会看相。”
　　简予深觑她，“站好。”
　　姜梨反骨，“我不！”
　　眼帘一垂一抬，认认真真打量他几秒，“信我不，你今年要走桃花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