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语速极快地解释道：“我是后来自己查到的，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脸上出现的薄红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谢南洲，你别告诉我，你其实一直钟情于我？”
我话音刚落，床上半死不活的裴禾晏却突然咳嗽了起来，咳得惊天动地，几乎要把肺都咳吐出来一般。
谢南洲神情一滞，眼眶一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提高音量说道：
“是，温竹青，你猜对了，我自小便喜欢你，从第一次在边关见到你开始，我就立誓定要把你这个耍的一手好红缨枪的女郎娶回家。”
“我一直往青楼里钻就是为了让陛下不再疑心，我知道他一直忌惮你，我怕有一天他会对你下手，只要我不停地惹事你就会每天周旋于为我善后，也能让陛下对你彻底放下警惕。”
他目光灼灼，用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哽咽：
“可是我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真相。”
“温竹青，我能帮你，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就算…就算你让我做小，我也愿意。”
12
秋夜的风透过窗户吹进屋里，冷得我直打哆嗦，剑眉星目的男人执拗无比地紧紧攥着我的手，眼里赤裸裸的爱意令我不自觉地逃避。
其实我认识他，比裴禾晏还早。
我五岁开始，就跟着外祖父学起了武功，天赋卓绝，被夸是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恰逢北方异族来犯，我偷溜出宫，一路跟着谢将军的部队北征南越，化名小青从小兵一路爬到了百夫长，一柄红缨枪耍得虎虎生风，奇袭敌营直取对方主帅的人头，用成千上万南越人的血赢下了头等战功，直到母妃亲临边境，我才明白，原来她一直知道，只是默许了我的行为。
犹记得当时母妃面色温柔，摸着我身上的疤泪眼朦胧：“我们家青竹，有大志向，母妃怎么忍心苛责你呢？你是我们大庆的大英雄啊！”
而那时候，我身后一直跟着个小尾巴，就是谢南洲。
他那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被他爹丢进军营，跟着士兵们同吃同住，见我武艺高强，就死皮赖脸地跟着我，怎么都甩不掉。
他一眼就识破了我的女儿身，会在无人之时甜甜地喊我姐姐，也会因为我受伤心疼得直哭。
当时他不知道我是公主温竹青，我也不知道他是谢将军的嫡子谢南洲。
后来，数年后再见，便只记得我在千军万马中将他救回来时，他眼中迸发出的那一抹狂喜。
我从回忆中拔出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不再是记忆里潇洒肆意的样子，眉宇间尽显沉稳之色，如今却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温竹青，这些年我的旧伤早就好了，我武功也很好，定然不会拖你后腿的。”
“更何况，我还能调动谢家军队和你一起发动宫变，这样你获胜的几率也更大些。”
我沉默了一瞬，迟疑地开口：“你就不怕我失败，你被冠上弑君的名头，你们谢家百年美名彻底毁于一旦，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吗？”
见我松口，他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状似无意地瞥了眼面色煞白的裴禾晏，懒懒开口：
“我可不是愚忠之人，如今大庆的皇帝生性多疑且骄奢淫逸，这些年赋税年年上涨百姓们苦不堪言，不把他拉下马才说不过去呢。”
“更何况，我知道你不会输。”
“为何？”
“就是知道。”
13
我带兵杀进宣德门时，皇宫内已然血流成河了，入目皆是断臂残躯，地上的血几乎浸满了每一块青石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