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了拽领口，压下心中冒出的各种烦躁因子。
　　想立刻把人抓回来收拾一顿。
　　“伯父说笑了，我不是年轻人了。”他扯着嘴角笑笑，眼睛却未动丝毫，眉眼凌厉冷淡依旧。
　　江家三口人均是一愣。
　　林枝伸手就要拽他，可惜没拽住，也没能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我爸妈不会没说吧，我今年已经31了，没记错的话，先前您说过，江小姐不过21岁。”
　　21岁，难怪这么幼稚。
　　也不对，木习习岁19、20岁的时候就不这样，什么都要和他讲道理盘逻辑，他说不过她，只能什么都由着她。
　　结果惯出毛病来了，分手也由了她。
　　原野越想越气，胸膛不平缓地起伏着。
　　两家父母则都被他这话镇住了。
　　原青山低头问林枝：“他31了？”
　　林枝狐疑：“我哪里知道，他不是刚毕业没几年吗？”
　　两口子对视一眼，均有些汗颜。
　　原野：就真他……无语……
　　江清瑶也愣了。
　　不说别的，原野的外貌极具有欺骗性，出去说是男大学生也不是没有人信。
　　江家父母则暗自思忖着：这年龄差确实是大了点。
　　两家父母都在，原野不好下他们面子，没说自己有了女朋友的事情，只是给了江清瑶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
　　一顿话到最后，两家人都各怀心事。
　　原野开着他的黑色宾利扬长而去。
　　路上给周栩拨了个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原野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很好！
　　她总是能轻易挑起他的情绪。
　　生意场上周旋这么多年，原野早就学会了表面做戏这一套，他平素吊儿郎当散漫惯了，但没几个人真以为他好说话，不把他当一回事。
　　只有周栩！
　　骗他！
　　骗了一次又一次！
　　把人当狗遛着玩是吧。
　　今天他要是不好好收拾她，他就不叫原野！
　　“周栩，给我滚下来！”
　　他摁住语音条，咬牙切齿地发过去一条语音。
　　没过一秒钟，他又手忙脚乱地撤回了那条消息。
　　印象中某个小古板一本正经地教训他：说脏话不好。
　　一身傲骨的某个男人装作没有听到。
　　周栩：算了，随你。
　　男人窃喜。
　　周栩：反正我不喜欢说脏话的男人。
　　男人慌了：别，我改。
　　“滚下来”到底算不算脏话，原野拧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算了，反正都已经撤回了。
　　“周栩，给我等着！”
　　他又发送了一条，怒气值却不比先前，他烦躁地抓抓头发。
　　屏幕上短暂地显示了一个“正在输入中”。
　　原野猛地一踩刹车，整个人在惯性的影响下往前一倾，差点磕到方向盘。
　　可他等了半天，那头的人也没发过来什么。
　　解释不清楚索性摆烂是吧。
　　林斯北好死不死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原野，大年初一你又跑哪去了，跟兄弟出来喝酒。”那头的声音醉醺醺的，估计已经喝了不少。
　　原野没心思搭理他，“被骗出来相亲了，挂了。”
　　“等……等会，相亲？相什么亲，你真不是个东西啊，有了周栩一个还不够还出来相亲，人家现在还不知道一个人待在哪呢，你……”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换了平时，原野早挂电话叫他滚蛋了，可怒气过后人的脑子反而冷静下来，他一字一句地将林斯北的话听了进去，又逐字逐句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虽说他已经被人甩了，但唐若南起码是周栩的师姐。
　　林斯北猛地一激灵，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酒都醒了大半，他还记着他对周栩的承诺，“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蠢货。
　　什么都不知道，应该回答“知道什么”才对，他这么一说更显得欲盖弥彰。
　　原野冷哼一声，胸口闷得像是下了场沉重的大雨，“你最好是！”
　　长本事了周栩！
　　联合别人一起，就把他蒙在鼓里是吧。
　　油门一踩，朝着边大的方向就杀过去了。
　　她还能去哪，除了学校就是学校，宅死她算了，还知道出来，怎么不干脆闷在宿舍里长蘑菇。
　　此刻的周栩对此浑然不知，她抱着酒瓶子喝得醉醺醺的，发觉手机响了后摸索了半天才点开语音条，话是听清楚了，脑子却跟不上。
　　她隔壁住着的女孩是个酒蒙子，论文写不出来就喜欢对瓶吹几口，临走前，对方将自己一箩筐的啤酒红酒都托付给周栩。
　　说是等她回来就要过期了，拜托周栩帮忙解决掉，扔掉也行。
　　周栩找了个床底的空闲位置，塞进去以后就没管。
　　直到今晚回来。
　　她的心里乱成一团麻，想着她和原野，想着原野和那个女人，又想着前男友和原野。
　　她就是想简单地谈个恋爱，怎么事情越弄越复杂了。
　　她明明就很喜欢原野，怎么会把他当替身。
　　她现在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出于对谁的感情和占有欲在这里吃醋了。
　　宿舍楼里的自动贩卖机早就空无一物，连瓶可乐都找不到。
　　周栩抱出那一箱酒，坐在瓷砖地面上喝了一瓶又一瓶。
　　还说让她等着。
　　什么坏人。
　　他和别的女人约会，她都没有冲上去扇他两下。
　　周栩抹了把泪，迷糊间把酒篮子当成了抱枕，一下子磕上去，脑袋和玻璃瓶撞得丁零当啷响。
　　手机又响了。
　　他好烦人。
　　“周栩！给我下楼！”
　　还凶她。
　　前男友好像就不会凶她。
　　周栩又抹了把眼泪。
　　渣男！
　　可她。
　　好像也是渣女！
　　周栩一时说不上来，哪个更让自己接受不了。
　　她从冰冷的瓷砖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原野在楼下来回地踱着步，不时抬眼望望她宿舍房间的阳台。
　　嗯？怎么开灯。
　　他差点就思考起来硬闯女生宿舍的可行性。
　　好在周栩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走了出来。
　　原野的神色一凛，见到周栩之前，他早在心中设想千万种可能的情况。
　　她跟个倔驴似的，还是个读了很多书的倔驴。
　　指不定又用她的什么大道理来框他，什么交友自由什么私人空间。
　　去他的。
　　她人都是他的，今天说什么都没用。
　　但他没有想到，周栩红着一双眼，连眼睛都是红的。
　　和那次她发高烧的情形一模一样。
　　原野的心一慌，先前等她来哄而他怎么都不听的计划完全泡了汤。
　　没多反应，脚已经不受控制地迈了出去。
　　手也搂住了她。
　　可原野没想到的是，她非但没事，反而直接冲着他的脖子来了几下。
　　“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