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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迟是三年前认识秦衫。那年她高一,考砸了某个重要的模拟考试,第二天去公园散心,然后就看见搭了张桌子站在绿色树冠的阴影中写字的秦衫,周围围了一些人,陈彦迟无所事事又好奇走过去。
其他人大概是觉得沉闷无趣,久一点的看半小时,短一点的三五分钟,来来往往,只有陈彦迟一直站在旁边。她没看秦衫,她在看字,看白纸,看毛笔尖,看黑色的墨水流淌无声。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总之后来秦衫问她:“小姑娘,你很感兴趣啊,要不要来试试?”
直到那一刻之前,陈彦迟都感觉自己没有听到其他任何声音,仿佛偌大空间里只有她自己,静谧,安宁,没有干扰,没有烦恼,除了鼻间真实的纸张味和墨水味,什么都不见了。
什么都不必再有。
只要那些笔画慢慢落下去,世界就能只剩她一个人。
公园旁边有一大片湖,湖风吹过头顶沙沙作响的叶片,也吹过陈彦迟似乎许久不曾感受过外界一动一静的心,催着她说:“好,谢谢。”
陈彦迟从来没写过毛笔字,所以怎么可能第一次就写得好,她又不是天才。
但她那天收获了几张黑溜溜的狗爬字,还有一位老师、一个朋友。
一开始陈彦迟经常去公园找秦杉,秦衫会教她写字,给她布置“作业”,之后他们越来越熟,陈彦迟偶尔会去秦杉家里,秦杉也会请陈彦迟帮他一些小忙。
书法班助手这件事就是秦杉邀请她来的。算上这次,陈彦迟已经是第二次当秦杉的助手,隔天来,固定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每天八十块。陈彦迟原本不打算要工资,但秦衫说:“那不行,这是机构发的,你不拿我就得从自己工资里发给你了,小夏你忍心让老头我下个月没钱买零食吗?”
认识久了,陈彦迟越来越觉得,比起书法家,秦衫更像一个顽皮的老爷爷。
她也悄悄地将秦衫当做她的爷爷。
“老师您今天来早了?”陈彦迟看了看表,九点,是她一向到的时间没错,但秦杉来早了半小时。
秦衫“哼”一声,似乎很不满,嘴角却没掉下去:“早上子溪送我来的,就来早了。快来看看我今天这字怎么样。”
陈彦迟恍然大悟。杨子溪,秦衫的外孙,S大法学研二,作息极其苛刻规律,六点半起,十一点睡,雷打不动。而且因为他从小就跟着秦杉学书法,现在大了也经常会到秦衫家住,找秦衫一起写字静心。
可这就苦了秦衫,本来老伴没了后生活就不比以前幸福祥和,外孙一来,作息规律和饮食习惯统统被管束,薯片没收,手机少看,早起还要跑步,活像七老八十又多了对爹妈,以至于他没少跟陈彦迟诉苦。
陈彦迟也见过杨子溪几面,对方谈吐温雅,行事得体,模样和衣品都好,从外表实在看不出来会有秦衫描述中那么幼稚霸道,反而给人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和温舒白那种尚显年轻的沉稳不同,而是……
陈彦迟眼皮一跳,她怎么又想到温舒白。
陈彦迟默默深吸一口气,把脑海里那个沉静的身影赶出去,快步走到秦衫身边看桌上新写的字。秦衫每天讲课前都会自己先写一幅字,可能只有一个字,也可能有几句话。
今天是一个字,“虹”。
陈彦迟还没恢复正常的心跳又逐渐加快了步伐。
“您写得很好,”陈彦迟诚实道,秦衫功力深厚,即便不专心写,也很难会写得难看,何况对待字,秦衫从来不会不专心。顿了顿,陈彦迟又道:“这张……能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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