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裴大人只是为了还报父亲这些年的恩情,那这婚事还是作罢为好,谁也不知道这份恩情能耗到什么时候。
她也不耽误裴不明的大好前途,没有她,他还有更好的选择。
找个老实本分的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好,父亲和兄长热衷经商,母亲心疼她会一直在身边陪伴着她,那也很好。
卫家姑娘一旦要出门,府里上上下下都要动起来,药丸要带着,要带多少人,备茶点备马车……要一应俱全面面俱到。
若是卫双舒出生在寻常人家早就没命了,卫家富可敌国,就是再养十个八个都绰绰有余,也幸亏卫家人肯费心的供着自家孩子。
“舒儿可是想起了幼时的事情,所以才想去看看那个诗会?”阿娘温柔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似是不经意间问道。
小时候什么事情?卫双舒一时之间倒是真记不起是什么事了。
“舒儿想不起来,还是阿娘说与舒儿听罢,好不好?”对母亲撒娇百试百灵,她不记得了,还有阿娘帮她记着呢。
“你那时候才开蒙,不甚好学,却又喜欢去学堂跟着同龄人一起玩,许是像我罢,整天追着一个好看的小公子跑。”
她边回忆边说道,温柔慈祥的面容上带着宠溺的笑意,现在还是同小时候一样的温柔。
“那小孩后来好像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不能到学堂来,你哭的可伤心了,央求你父亲去找人。”
“你知道的,你父亲对我们母女无有不依,加上你哭的那么伤心,他就顺势收留了一些孩子救济他们上书塾。”
“现在江南大部分的书塾都是他出资修建的,让不少人都受到了恩惠,十年过来了,这些诗会我们去看看也是无妨的。”
卫双舒知道父亲为什么每年都拿出那么多钱养着那些书塾,一是给她积福积德,二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被皇帝注意。
毕竟他们家祖祖辈辈经商,传下来抵挡家底实在太过丰厚,不然上辈子抄去大半家底父亲也不至于那么颓废。
“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小公子还记不记得咱们舒儿,那时候你整天惦记着他,你兄长可不高兴了说你是个没良心的小色鬼。”
那可不是,她家兄长也是美男子,对她这个妹妹百依百顺,就是见不得她喊别人兄长,那些表兄来拜访只许她唤表兄不许喊兄长。
“还好你忘性大,在家待了一阵子后就没有闹着找人家了,不然你父亲都要考虑要不要收人家做义子留在家中陪你了。”
可见父亲对她的宠爱,哪怕他还在外面经商,他还是惦记着她与母亲。
卫双舒不觉得母亲是编瞎话骗她,因为她确实很喜欢好看的男子,她能和裴大人相敬如宾那么久还是靠着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就是光看不能做什么,看着裴大人那张脸已经够赏心悦目了,若是不好看她还真未必能忍裴大人那么久。
“那他现在想必是不记得我了。”都过了这么久了,她自己都不记得了,被缠着的人肯定也不想记得她。
“好了,听你父亲说,他现在读书很是用功将来可是栋梁之才,想必是不记得了。”说完这些琐事,下去准备的人已经回来了,只等她们出去了。
卫双舒平日很少主动要去看这些诗会,一是身体实在不舒服,二是那些人作诗喝酒的酒气太重她不喜欢。
裴不明应当是会饮酒罢?她对裴大人的生活细节不甚了解,一是裴大人身边没有女子随侍,二是他自己自持很少在人前失态。
最多就是新婚之夜两人同饮的合衾酒,除此之外她还真见不到他饮酒的模样。
“走罢,我们一起去观诗会。”
卫双舒揽着母亲的胳膊,就准备出门上马车。
“再加这件大衣,把面容遮住,我们就可以去诗会了。”雨才停,多多少少还有些风,多穿些保暖也无妨。
诗会,在城内最大的酒楼举办,便于人数众多的才子们参加,酒楼是卫家的产业,她们母女想找个好位置更是小事一桩。
楼里的位置已经陆陆续续入座了不少年轻才俊,三三两两的攀谈着,卫双舒两人低调地上楼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就是不知道裴公子今日会不会出现……”
“不作诗,过来看看也好让咱们一饱眼福。”
来看诗会的少女大多数都是结伴同行,卫双舒因为身体缘故与她们都不怎么熟悉,也无甚朋友。
“裴公子……”
卫双舒垂眼看路,她们口中的裴公子,想必就是裴不明了。不曾想,裴大人尚未高中便有这么多人倾心不已了。
“嘁,裴不明那张死人脸有什么好看的,当然还是我们温公子……”
卫双舒对比了一下,她还是认为裴不明好看,就是他板着脸都比温宏义出众,论才华还是论容貌谁都比不上裴不明。
到了包间,卫双舒才觉得清净不少,外边那些怀春少女为了自己心中的才子争论个不休,她就是来瞧瞧还未高中的裴不明是什么样。
却不曾想可能还会遇见温宏义,思及他上辈子的所作M.L.Z.L.所为,卫双舒心里冷笑,待踏青后她去寻书塾的夫子将他逐出书塾免得日后祸害百姓。
“等那些年轻才俊都到了,舒儿若是有喜欢的咱们可以先接触接触,若是没有也无妨。”阿娘对江南这些年轻才俊怕是已经到了如数家珍的地步,听那些少女谈论的时候毫不意外。
“茶和茶点都上齐了,请娘子与姑娘慢用。”
卫双舒摆手示意让他们退下,楼下的人越聚越多,她与母亲靠在窗前便能看到底下的全貌,自然也能看到座无虚席的下面没有裴不明。
倒是温宏义那个道貌岸然的坐在最好的位置上惺惺作态的说着什么,台下那些人还真给他赏脸,时不时就有人给他拍手称好。
“你们裴公子自视甚高是不会来这种诗会的,白费心思了。”
“就是,还不如我们温公子平易近人。”
卫双舒也觉得自己想差了,裴不明的性子确实不想喜欢在这种场合哗众取宠的人。一时之间觉得无趣,想要转头不再看却被台下的骚动吸引了。
“是裴公子来了!”
卫双舒的目光落定在门口那道身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