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臭道特别浓厚,不像是刚刚失踪一天的人能发出的味道。
正对着防盗门的那个房间,房门半掩。
整个房子特别破旧,进门左手边就是厨房,仅供一人使用,身量大些的转身都有些费劲,台面上还有些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剩饭剩菜,已经干巴成黑乎乎一团,见人过来,苍蝇哄得一声散去。
厕所门破了个洞,像是被人一脚踢出来的窟窿,祈安用手里的铁棍挑了下门,嘎吱一声,门被彻底打开,一盏拉线的白瓦灯悬在半空,下方是个散着异味的蹲便,地上有几个脸盆,洗手池里水锈斑斑,水龙头的把手断了一半,出水管正在漏水,一滴一滴以极慢的频率滴着水。
祈安退了出去。
余光一扫,刚才被厕所门挡住的房门里,露出两只穿了黑色袜子、形状有些瘪的脚。
祈安往里踏了一步,终于看清房间的格局。
房间呈规则四方形,有一扇几乎与一面墙同宽的窗户,窗帘遮挡的不掩实,看起来像是慌张之下拉上的,最上面的夹子还被拽掉了两个,就落在门口不远处,那只脚旁边。
左面是一张单人铁床,上面的被褥很脏,如果不是这尸臭味,说不定能闻见枕头上的头油味道。
右边有张靠墙的破桌子,有个桌角隐约看到点儿血迹。
那姑娘就安静的躺在墙根处,看似很安详。
祈安看了眼她身上的校服,转身走了出去。
江一天已经下楼去接刑侦局的人了,秦瑶自己站在门口,见祈安出来,赶紧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祈安没回答,反问,“陆倩倩是哪个学校的?”
秦瑶脱口而出,“实验附中的”,她正疑惑祈安怎么突然问这个,就见男人点点头,回头看了屋里一眼,语气淡淡的,“找到陆倩倩了。”
秦瑶猛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祈安扔掉手里的铁棍,语气有些自嘲,“还真让王队说中了,两起案子有关联。”
秦瑶还想说什么,身后的楼道里脚步声四起,面前的男人已经直起身,冲着身后的人群微微点头。
“现场发现一名女尸,腐化程度很高,已经无法辨别五官,初步判断死者为实验附中学生”,祈安接过江一天递过来的装备,边穿边说,跟一众人交代完现场,又转头看向江一天,“中队没来?”
江一天正在穿鞋套,“来了,正在楼下管理封锁现场。”
祈安点头。
法医姚书琪已经率先进了房内,刚一进去,难得变了脸色,被这冲天的味道一震,骂人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屋内空间有限,其余人在外面等待”,祈安转头看向刑侦技术人员,“魏警官,先带一名技术人员进去吧。”
魏廖点头,随便叫了个离得近的小男生。
四个人刚进去,就把昏暗的小屋挤了个满满登登,姚书琪一向是个急性子的人,催促道,“赶紧拍照勘察!”
咔嚓咔嚓几张,小警察自然知道这女法医的脾气,臭名远扬,不敢懈怠,赶紧动起来。
祈安拐出去,正对着厨房的位置是个卧室门,房门紧闭,他拧了下门把手,发现上了锁,江一天就站在门口,全程看得清楚,赶紧叫人上来,三两下开了锁。
与外面臭气熏天、蝇虫满天飞的情况不同,这明显是个女孩的房间,虽然简陋,却很整洁,被褥干净,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头,没有门的衣柜,像是从楼下垃圾场捡来的,唯一的一根中梁木棍,还是用铁丝胡乱缠上去的。
书桌上有个倒扣的相框,祈安走进去,将它翻了过来。
是一张被剪碎的合照,她只留下了自己,身上是规矩的校服,低马尾,旁边那人应该是挽着她的手,也被她一并剪掉了,连同自己的左胳膊,她没有笑,就这么直愣的看着镜头。
祈安将相框又扣了回去。
随手翻了翻摞在桌面的书本。
女孩的字迹清秀,甚至很漂亮,教材上密密麻麻做着笔记,很用功。
但班主任说她成绩不好,不爱学习,到了学校总是睡觉。
很矛盾,祈安又翻开一本习题册,挑了页她做过的,看了会儿,发现全对。
再往后翻开一页,看见被折起来的一角里,画了个笑脸。
很快他就发现,这本练习册有很多页都被折起一个小小的角,而且都藏着一个小表情,大多是笑脸,少数是生气或者是不高兴的意思。
祈安研究了会儿,明白了其中意思,习题全对,她就画笑脸,错一道就画个浅笑的,错得多了,就是生气得表情。
“祈警官”,小男生举着相机站在身后,“书琪姐要验尸了,叫您过去。”
“好”,祈安放下练习册,走了出去。
魏廖正在用紫外线灯检测地板上的足迹。
姚书琪蹲在尸体旁边,见他过来,主动开口,“初步判断,死者死因为后脑致命伤,死亡时间超过两周。”
祈安站在门口,点头应下。
姚书琪起身,“其他的,需要回去进一步检验。”
祈安又点头,看着地上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让他们进来装尸吧”,姚书琪端着两只血污的手,朝着他身后的江一天点头示意。
有个人刚要去抬尸体,被人紧急制止,“别抬”,祈安阻止道,“腐化程度太高了,一抬就要散架,慢慢从脚往上裹吧。”
几个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照办。
姚书琪侧眼瞧他,留下个意味不明的神色,隐在口罩里的嘴角浅浅勾了下,心情顿时大好,也不计较王队火急火燎的把她拽出门了。
秦瑶正在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情况。
不容乐观,整栋楼只有7户人家,其中一户还是发生命案的吴心家。
一听命案,这些人都不愿意多说,急着关门,秦瑶也不好强迫,上下楼跑了半天,好歹整理出点儿还算有用的东西。
现场还需要继续勘察,姚书琪跟随遗体先行一步。
祈安出来呼吸口新鲜空气。
对面是个锅炉厂,这个季节只有个打更的老头在,从五楼能看见打更院子里的情况,一条黑色大狗正冲着他吠叫,铁链子被拽的一抻一抻。
那老头嫌它叫得烦了,从窗户扔出来个瓶子,砸在狗头上,那狗呜咽一声老实了,灰溜溜的滚回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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