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的钱,是家里经济的主要来源。
乔念夏上完高二就辍了学,每天都是她背菜去镇上卖。
乔忆秋和乔冬蕾还要上学,潘迎娣放下菜后就去煮早饭。乔忆秋在给乔冬蕾梳头发,乔念夏便去烧火。
昨晚有剩下的粥,潘迎娣又煮了些菜在里面,再烙了几个饼,配着咸菜,就是一家人的早饭。
乔忆秋和乔冬蕾吃完饭后上学,乔国康继续编大圆箕,乔念夏和潘迎娣把背篓里的菜倒出来,将坏掉和蔫掉的菜叶子清理了一下,这样看上去会比较有卖相。
而剥下来的坏叶子则自己吃掉。
潘迎娣把好菜装在挑子里,乔念夏回屋梳头发。
昨晚洗漱后,乔念夏就直接上床睡觉,连镜子都没来得及照。
乔念夏拿着没有边框的镜子,看着镜中自己此时的模样很惊讶。
她真没想到,原主不仅和她前世名字相同,就连相貌也七八分相似。如果稍稍化妆,根本就一模一样。
长得这么像,前世两人怎么就没有遇上过呢?
而且都姓乔,也不知道,乔国康一家和前世自己家有没有什么渊缘?
原主去世也是因为车祸,发生地点......
回忆正涌来,就听到潘迎娣在屋外喊:“念夏,时间不早了,赶紧去卖菜,去晚了没好位置。”
乔念夏暂时压下心思,把镜子放下,用缠了毛线圈的像筋,将头发扎成了马尾。
从此刻起,她就是村姑乔念夏了。
乔念夏挑了担子去镇上,她以为自己会挑不起,还好,原主的力气都还在。
她挑着菜来到菜市场。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但卖菜的村民不少,好位置都被占了,乔念夏找了个稍偏的地方放下挑子。
因为位置靠后,菜不怎么好卖,快到中午的时候,菜才卖完。
往天也是这样的。
乔念夏家离镇子远,再早出门,都比不得离得近的村民来占好位置。而且,卖到后面,还要降点价才有人买,竞争也是大。
乔念夏想了想,第二天她便不去菜市场打挤了,直接在场口选了个惹眼的地方卖菜。那时没有城管,没人管你在哪里摆摊。
她放下挑子没多久,就有好几波人来买菜,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卖菜,比在菜市场里卖得快。这是场口,进镇子的人,都会经过这里,乔念夏就是抢个先机。
菜很快就卖完了。
乔念夏决定今后都在场口卖,可以节约不少时间,但她却觉得卖菜养家不是长久之计。
那时的菜是真便宜,才几分钱一斤。她费尽力气,担了一大挑菜来卖,才卖两块钱。
乔念夏握着很多分分钱和角票凑成的两块钱,心里有些酸。
这样老实巴交的挣钱,根本没有出路,两个月后,也不可能还得上乔家富的钱。
她得想办法挣钱。
前世,她虽然是个医生,但家族是做生意的,她后来也回家族继承了家业,生意经是懂些的。
种庄稼,永远只能糊口,不能过上好生活。
她重生一世,不想和原主一样过尽苦日子。
她不仅要改变原主的命运,也要弥补自己上一世识人不清,悲惨结束命运的遗憾。
时间早,乔念夏就担着挑子在镇上转悠,看能不能找到点商机。
八角镇只有一条主街,弯弯曲曲从场口通到场底。
在场中间的地方,左右两条小岔道,一条通菜市场,一条通往猪市场。
不过,通常卖的都是小猪仔。
那时,养猪卖肉,是农民|主要的收入来源,所以有一个专门卖猪崽的地方。
不过,只有当集的日子,才会有人在这里卖猪崽。
乔念夏没本钱,卖猪仔显然现在不现实。
她忍着臭气转了一圈,觉得不适合后继续朝场底走。
街道两旁是镇上居民的住房,当街的屋子,大多都用来做了商铺。
此时有些冷清,但赶场天,生意都不错。
不过乔念夏此时也没钱租门面做生意。
她得先挣第一桶金。
场口到场底,走得快也就十几分钟的路,乔念夏走走停停,也不过花了半个小时。
场底是镇上两所中学,一所镇中,一所是县中。
县中是县城修建在八角镇一所重点中学,有高中部,学生比较多。
临近中午,校门口有两个卖零嘴的在摆摊。
乔念夏本想继续往下走的,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
她放下挑子,朝校门口走过去。
那个摊贩,一个卖的是烧饼,一个卖的是炸米杆。
两人见乔念夏过来,都热情的招呼她,但乔念夏只是看看,问了问价格后就离开了。
那时的烧饼,素的一毛一个,肉饼要两毛。
炸米杆就便宜了,两分一根。
乔念夏回到挑子旁,坐在扁担上。
不一会儿就放了午学,学生们陆续出来,两个摊贩前都围上了学生。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零食对他们很有诱惑力。
特别是烧饼的香味,在这个时候,更能催发人的食欲。
买烧饼的学生,明显比买炸米杆的多,尽管烧饼还要贵一些。
但对于好吃的东西,这些学生也并不怎么在乎价格。
烧饼能解馋,而炸米杆只能是零嘴。
在县中上学的孩子,基本都是镇上的居民,或者镇子附过的人,甚至还有其它地方来这里读重中的孩子,他们都有生活费。
总的来说,能在县中上学的孩子,他们的家庭条件,相对高于靠种庄稼挣收入的农民,有一定的消费能力。
烧饼虽贵,但很快卖完,就能说明这点。
而炸米杆还有很大一袋。
这些拥有零用钱的学生是不错的一个消费群体,如果能在这里摆个小摊,挣点小钱,家里的生活条件就能得到极大的改善。
而且,两个月内,也能还上欠乔国康的钱。
乔念夏想在校门口挖第一桶金,可卖什么好呢?
回家的路上,乔念夏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就经过了正红招待所。
她停下来,朝里张望,正好能看到那辆红旗轿车。
那个男子还在!
乔念夏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前世救她那个男人年轻的时候。
踌躇了一下,乔念夏放下挑子,在旁边一个小商店里,花一毛钱买了一两瓜子,走进招待所。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简陋的前台里,见到乔念夏走进来,打量了一下她疑问:“小妹妹,你找人吗?”
乔念夏的衣服上有补丁,绝不是来住店的。
乔念夏走过去,把瓜子打开,抓了一把给中年妇女:“大姐,来磕点瓜子。”
中年妇女迟疑了一下接过,语气一下子就亲和了:“妹子,你有啥事儿呀。”
乔念夏朝门外停着的轿车昂了一下头:“姐,我想跟你打听个人,就是开这辆车来的那个同|志住哪间房啊。
我那天看到他从车上下来,长得怪俊的。”
乔念夏说完,装出一副害羞的表情,像是喜欢上人家。
中年妇女立刻会意,拢手在嘴边,笑着说:“喜欢人家吧,确实是长得俊,我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周正的小伙子。
我要是年轻二十岁,我也会喜欢他。不过,我就算年轻二十岁,也没有妹子你漂亮。”
中年妇女边说边打量乔念夏,“还是妹子你长得好,你们很般配。”
乔念夏就装是中意那男子的样子:“那姐,你告诉我他住哪间房吧,我找他说说话,看能不能处一处。”
中年妇女倒想牵这根线,悄声说:“他住二楼三号房,赶紧去吧。”
“谢谢大姐,瓜子放这儿,你慢慢磕。”乔念夏把整包瓜子给了中年妇女。
乔念夏上了楼,找到203号房。
房门紧闭着。
乔念夏抬腕想敲门,却突然又有点忐忑,怕万一不是临死前救她的那个人。
她依稀记得,前世死前男子的同事好像叫了他的名字,叫什么陆霆燚。
她来,其实是想问问这个男子的名字。
虽然她不知道他名字究竟是哪三个字,但若发音一样,相貌也那么像,那肯定就是他了。
犹豫了一会儿,乔念夏最终敲响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