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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弥声很敏锐,捕捉到程振东眼底的欲。
在商场上跟男人打交道得多,一眼便真。
程振东看她的眼神,不是单纯的窥探,而是真挚情丝。
他是怀揣着满腔诚意的。
这倒让江弥声觉得头疼,本能拉开点距离:“程先生,我知道您今晚的意思了,但恕我无法接受,于公您是我的当事人……”
“我不介意。”
她笑了声:“但我介意。”
程振东抿唇,松开问:“那于私呢?”
江弥声上挑的眼尾,露出点冷色:“不瞒程先生说,我已经结婚了。”
把话挑明,总比揣着明白装糊涂好。
程振东是聪明人,他知道怎么衡量定夺。
程振东权衡了三秒,但不是在心里消化这个信息。
而是衡量如何回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管是放在古时还是现在都是现实问题,我喜欢你,那是我的事。”
“至于你应不应是你的事。”
他很开明且开朗。
江弥声沉压的眸底,闪过一抹诧异。
程振东是个品行端正的人,她没看走眼,也没认错这道门。
可蓦然间,江弥声透过程振东,联想到了关少章。
倘若在她那个懵懂年纪,他像程振东这般沉稳,或许她跟他……
不敢往下想。
江弥声拉回神智,斟了半杯酒:“程先生,谢谢你的大度理解,这杯酒算我敬你。”
她真心实意。
程振东没声,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女人喉口看,她吞咽酒水,喉咙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喉结也跟着上下翻动,脑中酒精作祟,但理智禁锢住他。
江弥声拉下酒杯的一刻,他收回视线。
沾了点酒气,难免酒意上脸。
她脸色微红,唇齿吐声模糊:“掏句心窝子说,我挺感谢程先生信任我,把这么大的官司交给我处理。”
江弥声长相柔软妩媚,媚中又带三分劲道。
给人一种亲切,却又有着一定距离感的美。
程振东找到个词形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讲的就是江弥声这种女人。
她明明看上去就很讨男人欢心,也是那种矫柔美人,更懂得识时务扶低,却偏偏你一碰触,发现她浑身长满刺。
能看不能动,别说程振东心痒痒。
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坐不住。
可他骨子里的教养,以及学识底线都不允许他越矩。
程母对他管教的原则是,可以在外面玩女人,但绝对得是两情相悦的情况下。
江弥声不悦他。
那程振东只能知难而退:“弥声,我能问一句吗?”
“程先生请说。”
“据我所知,你在跟你先生商议离婚。”
江弥声意外了不到两秒,恢复如常。
她很慷慨,不加掩饰:“我跟他感情不和,婚姻维持到现在,算是油尽灯枯吧!”
简单直白的解释,听上去未有任何不妥当。
但也严谨到,没有一丝失言的蛛丝马迹。
“是吗?”
程振东看破不点破,没有当场揭露她的佯装无事。
江弥声:“程先生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暂时没有。”他绅士的口吻:“况且这些是你的私事,我问你已经算是越矩,别的我也不会再多问,这点我还是有分寸的。”
“谢谢理解。”
江弥声头一次感觉到跟当事人交触的轻松。
这得归咎于程振东是个明事理,知进退,且有原则底线的人。
“有个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好。”她点头应允。
程振东摸出根烟,江弥声识趣上前,揣了火机替他点燃,动作行云流水。
两人眼里都敛着很浓厚的分寸。
她退身到一半,耳畔响起男性微沉的嗓音:“关少章是我发小,这个情况你了解吗?”
一瞬间的事,江弥声气血上涌,脸红脖子粗。
绷直背脊坐回沙发,两根长腿摁得沙发深陷下去。
“了解。”
“希望你不介意我调查过,我也是刚得知你是他前女友这个身份。”
程振东没看她,伸着手抖动烟灰。
“程先生放心,我不会介意的,毕竟这么大的官司交给我,你理应了解清楚情况,估量好任何不确定性。”
短短的一句话,江弥声说得气喘吁吁,而且她能感觉到心跳加速。
明明只喝了一点酒,却感觉到呼吸急促。
程振东抬手,把烟凑到嘴边:“在这段时间内,我会尽量让你跟少章碰不到面。”
“谢谢。”
江弥声懂,人是好意帮忙。
程振东说:“也不用谢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了帮你避开尴尬,也是怕你因为他的关系,扰乱了打官司的重心。”
她起身,又跟他碰了杯。
倘若程振东是个女人,江弥声觉得,她跟他能处成朋友。
脾性相同,各自有各自的原则底线,以及分寸,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即便是心里想要的,却也压制得住。
江弥声看程振东的眼神,是那种出于本能的欣赏。
不掺杂任何别的情绪。
……
此时暗南会所的另一边。
陈迦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拉门进去,把手里文件递给周应淮,顺口提了声:“周总,我刚才看到了江小姐。”
桌前男人无动于衷。
稍有的动静,怕是他眨巴的眼睫。
实际说起来,那都不算是回应的动静,是身体本能的动作。
“安排好一小时后的会议。”
“好。”
周应淮签好字,将文件推回到陈迦南跟前,合上笔盖:“她来暗南做什么?”
陈迦南摇头:“不清楚。”
“没跟你打招呼?”
陈迦南说:“我上楼时看到她,她应该没见着我,直奔楼上去的,走得很急,像是有什么事情。”
周应淮眼镜下垂,视线抵着手机屏幕。
唇瓣欲张欲合的,看不出脸上端倪。
陈迦南看眼腕表,提了声音:“离会议还有段时间,要不要我去楼上请江小姐下来?”
“不用了。”
“好的,周总。”
而江弥声浑然不觉,她以为上楼时,陈迦南根本没看到她。
跟程振东几杯酒下肚,头发沉,胃里偶有翻滚之意。
她踉跄着,站起身:“最后一杯,我喝完得先走人,程先生谅解谅解。”
“你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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