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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漪晨拖着周乔娜一路小跑,直到出了宾馆,才停下脚步。
周乔娜拍了拍胸口,不停地大喘气,“没想到你受过滋润以后……体力……竟然如此……惊人……”
什么滋润?她的惨况只有她自己心中明白。她只是一秒钟都不想待在那个让她不愉快的破地方。
周乔娜总算顺过了气,说:“我的车在对面。”
两人很快钻进车内,周乔娜发动了车子,车子慢慢驶向行车道,才又道:“快跟我说说昨晚的战况。”
侍漪晨头靠着椅背上的靠枕,一脸颓丧,说:“什么战况?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不是吧,那帅哥的腰力明显看来不错。这么重要的第一次你居然什么也不记得?不会吧。”周乔娜不信。
“我骗你干什么?我连昨天怎么到宾馆的都不知道。”
“啊?什么都不记得?不是吧。昨夜我看着你一路跟着那个帅哥,拉扯着他,然后你跟他一起坐进出租车,还以为你脑子真的开化了呢。搞半天,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呀。你该不会是把那个帅哥当成我了吧?就我这前凸后翘完美S形魔鬼般的身材,你也能看错性别?你这也太扯了吧。”
“什么?!昨晚你看着我拉扯着他?”
“对啊,你一路拉扯着他,后来他上了车,你还用身体抵住车门,不让车走,我以为你在谈价格耶……”
“我X……”侍漪晨暴了一个粗口,要不是周乔娜在开车,她真有种想捏死她的冲动,“我怎么可能在谈价格?!对,我是在谈价格,但我不是在谈过夜费的价格,我是在谈修鞋子的事。你看我像是那种会找那种人的人么?我呸!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到底还是不是朋友?这就样眼睁睁地看着我跟一个陌生男人走了,都不拉我一把?你知不知道,我那宝贵的第……第一次就这么没有了。”
“可是昨晚我问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你说要男人。”
“我……”侍漪晨语塞,差点没把舌头咬掉,这句话她记得,“你好歹跟我打声招呼吧。”
“哎哟,我哪里知道你到底是要干嘛。昨天走得好好的,你突然不见了,以为你已经出店门了,结果出了K.O.也没有看见你。我在还在附近沿街找了一会儿,折回店里又找了一会儿,谁知道一出来就看到你拉扯个男人出K.O,还钻进人家的出租车。你那样真的很像是非常迫切地要跟人家去开房,你说这种事我怎么拦?当时的情况,换作别人,也都会这样想。”
“我X……”侍漪晨突然想死的心都有了,越说,她越是想去撞墙,越有种想去死的冲动。她不停地敲打着脑袋,真是交友不甚啊,“亲,我昨晚不是突然不见了好吗?我胃里难受,于是我就去了洗手间,碰巧撞见两个男人吵架,其中一个就是他。我只不过想让这两人让个道,结果非常不幸地被他一巴掌抽倒在地,鞋跟断了。为了鞋子,我跟他起了争执,结果他甩了我一叠钞票。你知道的,那是Leone教我做的鞋子,我很宝贝的。所以我才会追着他不放,而不是要跟人家搞什么一夜情好么?亲!”
钞票满天飞舞的情形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
“这样啊……其实是你该想开一点,至少他长得比较帅,就很多女人的第一次来说,你真是的赚了。”周乔娜只能呵呵地干笑着。
“承蒙你吉言。”侍漪晨拼命地捂住胸口,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一口鲜血喷出来。
“对了,刚才你跟那个帅哥在里面吵架,怎么回事呀?”
“没什么。”她实在是不想提起之前的事,丢了保存二十九年宝贵的东西就算了,还被人恭喜终于以后不用再被嘲笑是老处女一枚,这才是最大的耻辱。
周乔娜以为她还在为什么都不记得的事懊恼,一边开着车一边安慰她说:“其实第一次不记得也没什么不好,第一次很痛的,不怎么舒服,甚至有一段时间都害怕那档子事。你这样,不会有阴影啦。”
她歪着脑袋看向周乔娜,脸突然一红,憋了半天才道:“问你个正经事,你第一次的时候,那个多不多?”
“什么多不多?”周乔娜没听清楚。
“就是……流血啦。”
“哦,这个啊。不多。”
“不多?!”她一听,心猛然一沉。她咬着嘴唇,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为什么她的血像大姨妈驾临一样,泪流成河?
“嗯,一点点。确切地说,只是一些血丝而已,但是会感觉下面很痛,很胀,不过,过了一天之后就好了。现在很多女孩子的第一次都给了自行车,体育课的鞍马什么的。你还能见到你的处子之血,说明你这保存了二十九的处女膜相当完强哦。”周乔娜揶揄。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周乔娜的话让她的脑子又开始飞快运转。下面很痛,她没有,很胀,她也没有,有的感觉只是像大姨妈驾临一样各种悲摧。
她抚摸着隐隐作痛的肚子,纠结地说道:“可我觉得我的肚子有点痛,腰和腿感到很酸,而且无力。”
“肚子痛?”周乔娜瞄了她的肚子一眼,一阵不明所以的坏笑,暖昧地嘲弄起来,“腰和腿酸无力都很正常啊,你这肚子痛……哈,你昨晚跟那位帅哥究竟是有多激烈,才会弄得你肚子痛哦。”
“我勒个去!”什么激烈?她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好伐。她是真的很不舒服啊。
“哎,明天就好啦。明天要是还不舒服,你去医院看看医生咯。”周乔娜依旧笑个不停。
“拜托,你能不能别笑了?”她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不笑。噗嗤……你现在是要回家还是要回店里?”周乔娜强忍着收了笑容。
回家里,若是不幸碰上老妈,她这一夜没有回家,肯定好一阵盘问,本来她就很烦燥,若是再被念一阵经,她一定会疯掉的。她有气地无力说:“送我回店里吧,刚好还有很多活要忙。”
也许忙起来,她就不用再想着这档子破事。
“好。”周乔娜顺着车道,转了弯,往Jessie’s开去。
途中,周乔娜接到学校打来的一个电话,将侍漪晨送回店里,便匆忙离开。
侍漪晨刚推开玻璃门,店员刘纱纱便迎过来,说:“Jessie,早上K.O.的乐总打电话来,说你昨晚把包包丢在了洗手间,让你有空过去拿。今天又送来两件的婚纱,一位客人来催设计稿。还有就是,阿姨打电话来说见到你,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好的,知道了。”侍漪晨总算是放下心,还好她把包包丢在了K.O.。虽说丢钱是小事,丢了钱包里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才叫麻烦。果然,昨夜没回家,老妈就追到了店里。
她正要进办公室,突然刘纱纱惊讶地叫了一声,“Jessie,你今天怎么穿了一双‘拖鞋’呀?”
她低头一看,脚上正穿着宾馆的一次性拖鞋。
该死!她居然忘了她那双宝贝高跟鞋。
她抓了抓头发,连忙冲进办公室,拨通114电话,查询她刚离开的宾馆电话。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她有些着急地道:“你好,我是昨晚住贵宾馆2202的客人,我想问一下,你们今天早上打扫房间的时候,有没有捡到一双祼色的高跟鞋,其中有一只是断了跟的。”
电话另一端,让她稍等一会儿,未久便给了回复:“对不起,小姐,我们的客房服务人员没有捡到您说的鞋子。不过,你男朋友在你后走,或许被他带走了,你可以问问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侍漪晨一怔,心里咯噔一下,该不是说那个该死的男人吧?她连忙问:“那请问有没有他的电话?”
电话另一端一阵沉默,“小姐……很抱歉……”
其实话一出口,侍漪晨便后悔了,道了一声“不好意思”,便匆忙挂了电话。
她一脸颓丧地倒在了坐椅上。宾馆接电话的客服小姐,一定会很鄙夷她吧。人家都说中她“男朋友”了,那她又怎么能反问人家自己“男朋友”的电话呢?这除了一夜情去开房的男女再不会有别的吧。
真的好崩溃!好丢脸!怎么什么烂事都摊在了她的头上?
捶胸顿足,内心哀号了好久,想起要给母亲报个平安,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不一会儿,一个温柔地声音响起:“喂,请问找哪位?”
她轻嗯了一声:“妈,是我。”
温柔如水的声音立即转为清亮高亢的河东狮吼:“哎哟,你个死丫头,终于出声了。昨晚一晚死哪去了,一夜没回家?你还知道要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打你手机关机,打你店里电话说是没来上班。不就是昨晚让你给我去相亲,你瞧你都干了什么?你杨阿姨昨晚打电话来说,对方说你冲着人家全家骂脏话。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居然冲着人家全家骂脏话?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哦?你说……”
侍妈妈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连让侍漪晨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她捏着隐隐作痛地太阳穴,只得强插话:“妈,你要是不想听我解释,我就挂电话了。”
侍妈妈立即停止数落,“解释开始。”
“你女儿昨晚被人家全家狠狠地‘赞美’了。”
“狠狠赞美什么了?”
“奔三了还是个老处女。”
“……这是实话。”侍妈妈顿了半天吐了四个字。
接着,侍漪晨完完整整地将昨晚对方意图“招聘菲佣”相亲全部经过说了出来,“要不是这一优点符合他们家的标准,人家也许不屑跟你女儿见面呢。”
电话另一端很久没了声音,直接她叫了一声,才听到侍妈妈问:“你最后是怎么‘慰问’人家全家的?”
“裁缝怎么了?没有裁缝,你们他妈的都裸奔么?”她重复昨天的话。
侍妈妈在电话里一下子暴了开来,骂道:“他妈的?你就只骂了‘他妈的’三个字?居然还有这么极品的一家,要是昨晚老娘在,一定甩得他们满脸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接下来,电话里只听侍妈妈不停地愤慨着,时不时蹦几个三字经出来,最后不忘安慰宝贝女儿,“晚上早点回来,娘给你煲鸡汤,去火。”
一股暖流缓缓地注入侍漪晨的心底,有娘的孩子是个宝。
挂了电话,她伸了个懒腰,决定先去K.O.将包包先拿回来再说。
喝了母亲煲的爱心鸡汤,在心理上侍漪晨感觉安慰了不少,但是在身理上,她不但没觉得自己的处子之血变少,反而是越流越多,简直就像是大姨妈驾临,泪流成河。
第二天一早去上班,她在办公桌前坐了近半小时,什么事都没法做,腹部隐隐传来的疼痛,痛得她额头微微渗出汗来。她甚至不敢离开办公桌前,因为那一阵阵地潮涌让她天旋地转。
刘纱纱进来汇报工作,见她脸色苍白无血,吓了一大跳,说:“Jessie,你没事吧?你脸色很不好,不行的话,你去医院看一下医生。”
提到医生,周乔娜也跟她说了,若是越流越多,建议她去医院检查。一件事连着一件事,真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点了点头,交待了事情,拿起包包,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市妇幼医院。
鲜少生病,几乎不进医院的她,在医院排队等了近两个小时好容易才迈进诊室。小小的诊室里聚集了几位年纪看上去很轻的姑娘。
医生是位跟侍妈妈差不多年纪大的老医生,面无表情地问着各种隐私的问题,或是让看诊的姑娘躺在造型奇特的躺椅上做检查。伴随着一位位陌生姑娘惨痛的叫声,侍漪晨心底不由地一阵毛骨悚然。
前面几位姑娘毫无例外,全是意外怀孕。老医生不停地重复着问题,重复着结果,“回去吃药,一周后来复杂,没有问题,准备做手术。”
终于轮着侍漪晨了,她在桌子前坐下。老医生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病历上的名字,同样面无表情地问:“哪里不舒服?”
侍漪晨心底有种酸涩的感觉,喉咙莫明地有些堵住。
老医生见她这样,缓和了面部表情,说:“别紧张,一回生,二回熟。”
她松了口气,但依旧紧张地说道:“前天晚上……我有过那个行为……然后昨天开始下面不停地流血,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她憋红了脸,没想到进了医院,面对医生,这种事情是这样难以启齿。
老医生听了,推了一下眼镜,眉毛一挑,神情有些严肃,问:“上一次例假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月例假……差不多是四月初,具体哪一天,我想不起来了。”
老医生一边在病例上记录,一边询问:“差不多一个月了。那之前在家试测过是否怀孕吗?”
“怀孕?”侍漪晨一头雾水。
“如果之前测试过证明怀孕,进行房事后出血,有可能是先兆性流产。”老医生解释。
不可能吧……一次就中奖,然后又这么快流产,不会这么悲剧吧……
侍漪晨原本惨白的脸色变得更白,她心中七上八下,如实回答医生,“没有测试过,因为前天晚上才做的……”丢死人了。
老医生看着她,又推了一下眼镜,问:“除了前天晚上,之前有没有做过?”
“没有。前天晚上是第一次,以为流血正常,但是没有想到越流越多……”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小小的诊室里立即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老医生声调有些怪怪的“哦”了一声,然后又问:“肚子痛不痛?”
“痛。”
“怎么个痛法?”
“有点像来例假。”
“排出物如何?是否有白色的物体?”
“那倒没有。跟例假时候差不多,红色血块。”
老医生记录完,淡淡地道:“没事,你这是来例假。我给你开一些治疗痛经的药。”
“来例假?”她有些难以置信。
“对,来例假。”
“不是第一次那个……破了流血?”
“这样说吧,处女膜是覆在阴道口的一层较薄的粘膜,其间含结缔组织、血管及神经末梢,多在初次性交时破裂,出现出血疼痛等。因人而异,有的人会流血,有的人不会流血,一般情况下会流一点血的量很少,不会像来例假一样大量出血。若出现大量出血情况,持续时间长,则需要考虑子宫异常出血的情况。你从上一次月经推算,刚好是月经的一个周期。”
“我真的只是来例假?”
“是的。这很很正常,像你这样来例假,误以为是第一次流血的很多,不过大多都是少不经事的小姑娘,到了你这年纪的,出现这种问题多半会误以为是流产。”老医生一直面无表情,但突然之间脸上微微有了一些揶揄的笑容。她龙飞凤舞地开完药方,笑着将病历递给她,“没事了,回去没事上网查查,多了解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周围在排队等着看病的年轻女人们,原本脸上一个个露着烦燥和恐慌的神情,却因为侍漪晨的看疹,一个个神情放松了下来,有人甚至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这样的情形叫侍漪晨好不尴尬。被这么多陌生人知道自己年纪一大把才经历第一次,来例假还误以为第一次出血,真的好丢脸。
“谢谢医生。”她拿着病例,半遮着脸快速逃离诊室。
走出医院门的那一刻,她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她自己想了又想,突然也笑了起来。原来只是来例假,吓死她了。她真是一个无知的老女人啊,真是个白痴。奔三的年纪,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弄不清楚,闹出这么个丢人的笑话。唉,不过,最重要她自己没事就好。至少她可以放心了,不会担心一次就意外怀孕什么的。
如山洪般爆发的大姨妈大驾光临,这一结果不但没让侍漪晨像往常一样愁眉苦脸,反而一扫之前的阴霾。什么一夜宿醉,与男人同睡一床的破事,有多远死多远去吧!
遭遇极品相亲的一家之后,侍妈妈也暂停了疯狂的相亲轰炸。她的心情如同阳春三月的阳光,明媚又灿烂。
N市几乎没有春秋季,春天来得快,去的也快。时间一晃,已是七月火热的夏季,连续的高温,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为了迎接繁忙的十月黄金新娘月,侍漪晨几乎经常忙到加班加点。
望着满地被揉烂的废纸,她的心情一团糟。她捏了捏太阳穴,想着后天就是约定客户看样稿的日子,她的头便开始隐隐作痛。
“Jessie……”店员纱纱又一次敲响办公室门。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在我构思的时候千万不要来打扰我。”她口气很差地说。
“呃……”纱纱吓得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我在赶设计稿,脑子有些混乱。什么事,说吧。”她觉得很抱歉,放松了心情,将手中画了草图的手稿再一次揉烂扔向垃圾篓。
“唐小姐的婚纱昨天上午就已经送到了,我们通知她来试穿,看看有没有地方需要修改的,她说不用试了,说是订婚宴取消了,然后给了我们一个地址和电话,让我们将婚纱送到那里去。”刘纱纱递过一张纸条。
“订婚宴取消了?”她微微蹙眉。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遇见,浪费了她不少的心思和时间,对于遇到这样的客人,她通常会很生气,拒接第二单,但是一想到唐小姐有个可能出柜的男友,也能理解。
“我跟萌萌本来以为今天能抽空送过去,却没想到一直忙到现在,然后再看这个地址,好像离市区有些远……司机师傅今天下午闹肚子,所以提前走了。”刘纱纱一脸的担忧难以掩藏。
“香溪庄园?”她看着那纸条上记录的地址,离市区不是有些远,而是相当的远。刘纱纱用“有些远”来形容非常含蓄,再往南开二十分钟,就快要到M市了。这会儿已经六点半,若是让刘纱纱和王萌萌去这么远的地方送货,怕是要到半夜才能回家,对于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来说这是极其危险的事。所以,她这个当老板的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婚纱在哪?给我,我来送过去。今天忙了一天,待会看看要是没有什么人,早点回家吧。”她将写着住址电话的纸条塞进包里。
刘纱纱一听,深深地吐了口气,仿佛如释负重,十分欢喜地说:“我已经包装好了,我马上给你抱到车上。”
她点了点头,收拾收拾,便提着包离开。
临出发之前,刘纱纱冲着她摇了摇手,“七夕节快乐。”
七夕,原来今天是七夕。去年的今天,她在某个地方甜蜜沉醉着呢。今年,却是孤影一人。她甩了甩头,决定不再想跟高明扬有关的任何事。
按着纸条上的地址,她设了导航,上了绕城公路一路开到目的地,过了外秦淮河的某处高档别墅区。夜深人静,她看着眼前一幢幢外观设计一流的欧式风格的高档别墅群,内心不禁佩服有钱人耐住寂寞的心理承受力,若换着她,宁可选择闹市区只有几十平米的破房子,也不愿待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正因为这种屌丝心理,所以周乔娜才说她永远都不可能住进高档别墅。
说明了来意,小区的保安联系了这位业主,确认过后,这才放她进去。
沿着小区漂亮的主干道弯弯绕绕,看着一幢幢外观一样的别墅,侍漪晨开得很慢,生怕错过了。终于找到纸条上的房子,她熄了火停下车。
她抱着婚纱,穿过房屋前一个紫藤花架,立在门前,她按了按门铃,等了很久都没有应声。真是奇怪,刚刚保安明明联系过了,怎么又没有人了?
她摸出手机,对着纸条上的电话拨了起来,电话响了好久,依旧没人应声。她耐着性子,又拨了一遍,终于电话接通。
她激动地说:“唐小姐,你订的婚纱到了,我现在在你家门外。”
对方没有吭声。
她疑惑地等了几秒钟之后,又道:“唐小姐,你订的婚纱……”
她的话没有说完,手机里便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音。她对着手机有些无语,这个唐小姐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上次在店里的时候还好好的。她准备再拨一次电话的时候,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
望着门内突然出现的一道人影,她吓了一大跳,双手紧紧地抓着婚纱,双眼瞪得老大,心脏因受到惊吓而猛烈地跳动着。开门的不是唐小姐,是一个削瘦,脸色腊黄,满脸胡渣,看上去十分憔悴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转身走回屋内,走路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了酒似的。
侍漪晨带着满腹的问号,抱着婚纱进了门,立在玄关之处,没有再往前一步。她粗略地打探了这户人家的装修,是她喜欢的那种欧式巴洛克复古风格。
突然,那个诡异的男人转过身来,她连忙收回四处打探的视线,说:“请问唐小姐在家吗?”
“她不住这里。”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又沙哑,有些有气无力。
什么?!不住这里?!那为什么要她们把婚纱送到这里?
“那唐小姐是你……”
“我未婚妻。”
进门之前,侍漪晨就在想这人会不会是唐小姐的家人,可没想到他却说是唐小姐是他的未婚妻。她怎么看眼前的男人也不像是那天在店外出现的帅哥。虽然满腹疑问,但当着客人的面不宜太过表露,她点点头,说:“刚才打的电话和地址都是唐小姐留的,我想她应该是委托你帮她代签收吧。这是她两个月前在我的店里订的婚纱。麻烦你在这里签收一下。”她将婚纱递给面前这个满脸胡渣的削瘦男人,近距离的看他,忽然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方先是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婚纱,愣了好半晌,不说话,不接婚纱,也不签字。
侍漪晨看着他茫然无焦聚的眼神,心里一阵疑惑,难道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没有呀。
正想着,那个男人突然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接过婚纱,手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这个男人的手好烫,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
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支笔,在订单上龙飞凤舞地签着三个字,免强看清楚他的名字:陆宸和。
见他签了字,侍漪晨接着又道:“陆先生,这款婚纱是唐小姐两个月前在鄙店订做,已经付了百分之七十的货款,订单上有注明,还剩下三千三百块余款,麻烦陆先生结清。”
这个男人将签好字的订单还给她,盯着她又看了半晌,突然道:“你是不是职业讨债人?”虽然他说的有气无力,但话语讽刺的味道却是半分不减。
侍漪晨一听,抬眸紧盯着眼前这个胡渣乱乱有些病歪歪的男人,这熟悉的声音与脑中恶梦般的记忆在一瞬间重叠在一起。她突然想起来,惊叫一声:“居然是你这个背背山!”
“请你注意你的措辞。谁是背背山?!”
“你凶什么凶?用背背山称赞你那是赞美你。”
“那我要用什么词赞美你?豪放女?我若是背背山,那你是什么?一个女人在酒吧里喝得醉熏熏的,当着陌生男人的面前脱光光,肆无忌惮地躺在床上,是个正经女人都不会这么做。”
那晚的失误从陆宸和的口中说出,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正中侍漪晨的胸口,血流成河。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居然可以说地这么恶毒。
“难怪唐小姐说取消订婚宴,怕是认清你这张丑陋的真面目,不想被你骗吧。简直是渣男中的极品!”本来她不能理解唐小姐为何突然说订婚宴取消,如今眼见着这个可恶的男人说出那么恶毒的话语,她差不多能理解了。
陆宸和一听,有些动怒,道:“你知道什么?!单凭脑子里那些臆想胡乱猜测,你怎么没去当编剧?你简直就是个泼妇,活该七夕节没有人陪还要送婚纱。”他说了没两句,猛地咳起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他扶着沙发,喉咙痛得厉害,全身滚烫,头十分的昏沉。
“我泼妇?你比我好哪里去?还不是一个人窝在家里像个痨病鬼!”侍漪晨近似抓狂,她活了二十九年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骂她是泼妇,并且还诅咒她七夕一个人。她气得差点没有爆肝。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扑上前,撕了这个男人,“我懒得跟你废话,快把三千三百块结清!”
“我没有这么多现金。”
“那不好意思,婚纱我要收回。”说着,她便伸手去抢婚纱。
他拦住她,蹙着眉心,道:“你凭什么要收回?”
“陆先生,你火星来的吗?到商场和超市买东西不要付钱么?没钱,你拿什么东西?还有,我的鞋子,还我鞋子。”
“什么鞋子?没看见。我在单子上注明款未结清,你明天晚上过来拿钱。”陆宸和抚着额头,声音有气无力,身体有些站不稳。他很难受,需要躺下来休息,他没有多余的精力跟这个女人东拉西扯。
“明天晚上?你当我白痴吗?你故意的吧,你家住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跑一趟你知道有多不容易?还要上绕城高速,再往南开一点就到M市了。”怎么不住更远一些?住别墅了不起吗?她也可以去老爸的老家乡下盖他个几层楼。
陆宸和强忍着,抬起沉重的头,指着订单上的标语,道:“服务先行,满意到家?这就是你们店的服务标准?就凭你这种服务态度,真是搞不懂你们老板怎么会请你的?”
“不好意思,鄙人就是老板。”侍漪晨皮笑肉不笑。
“呵,难怪,估计店也撑不了多久……”陆宸和闭着眼,口中喃喃地嘲讽,声音无力,极轻,但还是被侍漪晨听见了。
士可杀,不可辱。
面对陆宸和的嘲讽,侍漪晨气不打一处来,决定这单生意不做了,“对不起,像你这种人,就算给再多钱,本小姐都不高兴服务。婚纱拿来,本小姐不卖了,明天请到我店里来拿退款。”
刁难人的事谁不会做!
她的店铺可是如日中天,居然敢诅咒她的宝贝店铺倒闭!
她将一张名片用力地拍在桌上,然后伸手去扯他手中的婚纱,然而,不知是她用力过猛还是怎么的,她没料着,她用力扯婚纱的同时,却将陆宸和整个人也扯了过来。
就这样毫无预示,陆宸和直挺挺地向她砸了过来。
撞击的力道令她重心不稳,向后摔倒。
背部着地的一瞬间,她凄惨地叫了开来。
好一个泰山压顶!她的屁股好痛,她的胃好痛……
若不是身前还抱着婚纱起了缓冲的力量,她想她的五脏六腑一定被压了出来。
她哀号着:“你这个阴险的背背山……你给我起来……”
她捶打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但他却丝毫没有反应。她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只好用手去推他,手刚触碰到他的手臂肌肤,滚烫的温度像是灼了她一般,她迅速拿开。
她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才将他整个人从身上推开。
她翻过身,便抽了他一巴掌,但他却毫无反应。她这才发现,他早没了知觉。她吓了一大跳,不过是跟他吵了两句,他不会就是气极攻心,一口气过去了吧。她惊恐万分地将手伸到他的鼻下,还有气,她不禁松了口气,拼命地拍着胸脯压惊,真是吓了一身冷汗。
他的脸颊泛着异样的红,刚才她不小心碰到他的时候,他全身滚烫。她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的确是发烧。
“我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的霉……”送婚纱收钱而已,居然碰到给钱的人生病晕倒。
她拿起地上的婚纱,想一走了之,脚刚迈了一步,又立即收住。刚才这个背背山已经说了,唐小姐不住这里,而她进来的时候刚巧留意到玄关摆鞋的地方,只有一双男士的鞋子,也就是说这么大个家,就他一个人住。她若这么走了,在这鬼不拉屎的地方,任由他一个人这样烧下去,一时半会儿又不会有人发现,万一一不小心烧到另一个世界,事情追查起来,说不准她能变成杀人犯。天啦!七夕节孤单单的一个人很惨了,她只是来收个婚纱钱而已,要这么悲摧么?老天爷纯心是黑她来的吧?
要送这个该死的男人去医院么?她的内心万分地纠结着。
犹豫了一会儿,她将自己的脑袋在婚纱上猛撞了三下,这才从身上摸出手机,拨打了120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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