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韩伟林带着法医冯鑫和几个警员赶到,短短三天的时间,连家就出了两条人命,所有人都震惊而恐慌。肖建棠也不管连家良说过什么,嚷嚷着要搬离这个鬼地方。
“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我要马上离开!”他叫喊着就要冲出去,韩伟林挡住了他。
“肖先生,在我结束问询之前,请冷静克制一下。”韩伟林站在他面前,礼貌但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肖建棠被他的气势压制,扔下行李,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根据现场的初步判断,自缢的可能性很高,但还需要回到实验室尸检才能进行进一tຊ步的判断。”检查完涂惠珍的尸体,冯鑫向韩伟林作出了初步的判断。
“死亡时间呢?”
“尸斑变得固定,按压不会消失或仅部分消失,所以应该是凌晨1点左右。”冯鑫一边查看着涂惠珍身上的尸斑一边回答。
“搜查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遗书。”韩伟林吩咐手下的几个警官,接着,他离开仓库,朝着围坐在会客厅沙发上,沉默不语的众人走去。
“各位,虽然目前死因不明,但还是需要你们配合进行问询。”韩伟林说。凭着多年和法医们打交道的经验,他知道这帮同事的嘴都很严,尤其是遇到无法判断的情况都不会轻易下结论。当下他也不纠结,决定先把在场的人先一一询问了再说,毕竟连家琪刚遇害,涂惠珍就紧接着死了,两起案件之间有很大可能存在着联系。
问询的地点就在连家良的办公室内,连家良主动要求第一个接受韩伟林的盘问。
“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连家良喃喃地说着,满脸的愧疚,把昨天发火要请涂惠珍离开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韩伟林。
“惠珍一直全心全意地对我,这点我很感激。但这次她太过份了,我是真心想和依依共度余生的,所以才会和她结婚。但惠珍不明白,她还像过去那样,使出一切手段想让依依离开我,我真的厌倦了,不想再容忍她,所以才要求她离开。”
“你认为涂惠珍是自杀?”韩伟林问。
“是的,她的自尊心很强。都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忘记了连家就是她的一切,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连家良双手扶着额头,显得非常痛苦。
韩伟林贴心地等他情绪稳定了之后再接着问。
“她有和什么人结怨吗?”
“惠珍对下属有些苛刻,但说到结下什么仇怨还不至于。她倒是和我的一个前女友小刘有过剧烈的争执,但这些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小刘现在都已经结婚当妈妈了。”连家良一边回想一边说。
除了肖建棠,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涂惠珍的自杀毫无疑问。
肖建棠对涂惠珍的评价极低,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
“你觉得她会自杀吗?”韩伟林问。
“不可能!”肖建棠回答得很坚决。
“不是自杀,那就是谋杀?”韩伟林问。
“这个...........可不好说,毕竟这地方之前已经死了一个。”肖建棠思索着反问,紧接着脸色大变。
“所以,如果是他杀,肯定就是这屋子里的某个人?!太可怕了,这地方真的不能呆了!”
戴姨妈还处于震惊和伤心中,除了惋惜和落泪,几乎问不出什么信息,孙小姐一直陪在她身边。
“惠珍父母在她7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她虽然名义上给了母亲,但母亲再婚后有了弟弟,对她根本就不上心,父亲那边就更不用说了,继母横竖看她不顺眼。她一个人磕磕碰碰的长到了18岁,槿华看她可怜,才把她接到了连家。这些年,我看着她越来越能干,还在替她高兴,没没想到,她..........“
说到这里,戴姨妈泣不成声。
韩伟林一连询问了方诚珍姐和罗婶等人,但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轮到夏依依,她表情淡淡的,但眼睛里却带着无法言说的悲悯,韩伟林觉得有点奇怪,按理说她应该是最不喜欢涂惠珍的人,但相比对连家琪死亡的淡漠,这一次她流露出的感情却真切了许多。
“这一切都因为我,我不该和家良回到这里。”
韩伟林能感受到夏依依发自内心的愧疚。
“所以,你也认为她是自杀?”
夏依依摇摇头,眼中的悲悯变作了哀伤。
“我不确定,但离开连家对她来说应该是个可怕的打击,我不知道家良为什么那么生气,在我看来,那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错。”
“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或者你对她的印象怎样?”韩伟林问。
“我们相处的时间很有限,但我觉得...........”夏依依犹豫着,终于抬起头。
“她原本应该拥有更好的人生。”
下一个询问的是顾熙然,韩伟林自然又问到了他为涂槿华画的那副肖像画。
“顾先生,你是那副肖像画的作者,对于人物在画作中突然消失有什么看法?”
“这应该和我用的矿物颜料有关,它是从南美的玛雅金字塔内提取的。带有一种神圣的力量,能让画作中的人物拥有灵魂.......”
韩伟林用笔敲敲桌子,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顾先生,警察破案要的是实事求是,你现在的这套可以讲给媒体听,但在这里,请说实话。”
在外人面前伪装艺术家的时间久了,顾熙然常常会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韩伟林的一句话让他突然醒悟,他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喉咙认真回答。
“那些都是惠珍做的手脚,她请人把画框更换了。”
“所以画框爆炸也是她干的吗?”
''我猜是的,但她没料到家良会发那么大的火,甚至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要把她赶走,这有点夸张了。”顾熙然说。
“连家良平时对涂惠珍怎么样?”韩伟林问。
“非常好,毕竟她是涂槿华的堂妹,涂槿华失踪后,一直是她照顾家良和一双儿女。”
提到涂槿华的失踪案,韩伟林陷入了沉思。涂槿华失踪的经过非常简单,那时他们刚搬进这所宅院的一周后,连家良有事需要到外地考察新厂房,同去的还有本地电子厂的厂长和他的安保队长。而一双儿女也参加了一个美国的游学夏令营,管家涂惠珍陪同前去。家里就只剩下涂槿华,那天晚上她还给连家良打了电话,但就在那通电话后不久,涂槿华突然开车出门,从此再也没有回家。连家良一大早从外地回来,到家的时候遍寻不到妻子,打她的电话一直显示关机状态,他感到不安,开始四处给亲友们打电话,但不管是谁,都没有见过涂槿华。
24小时候后,连家良报案了。警察发现涂槿华只带着随身的的手提包,当即判断她没有离开本市。一连几天,他们在星城进行了大搜索,最后在一座废弃的工地内,找到了涂槿华的车子和随身物件。
但涂槿华却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干净彻底。这么多年,连家良一直坚持妻子已经遭到了不测。他说自己了解涂槿华的个性。如果要离开,她会直接提出,绝不可能把辛苦打拼的庞大家业拱手相让与他,何况,她还有一双视为珍宝,尚未成年的儿女,所以绝不可能扔下他们不告而别。
凭着一个老警员的直觉,韩伟林总觉得涂槿华的失踪案和最近的两起案子有着某种联系,他转换话题,问了顾熙然一个问题。
“在你看来,涂槿华到底去了哪里?”
顾熙然有些意外,他难得地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后谨慎回答。
“我觉得她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顾熙然的表情暗淡下来,完全没有了那种意气风发的艺术家风范。
“涂槿华热爱生活,热爱家庭和事业,是我的缪斯,也是我的伯乐,我和她一直有着某种心灵上的感应,但从她失踪开始,我就感觉不到她了。”
这一刻,韩伟林发现那个意气风发的艺术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困顿的中年人,巅峰已过,灵感不再,努力挣扎却力不从心。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警察的职业如同人间万花筒,在他们的询问下,有多少人会不自觉地卸下身上的伪装,把最丑陋和不堪的一面展现给他们。
“你认为她和连家良的感情怎么样?”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槿华一心一意地爱着家良,而家良嘛............我觉得他只爱自己。”顾熙然说。
询问结束后,韩伟林找到了魏勇,让他调出下午的监控录像。
“对不起,昨天监控系统被人黑掉了,所以我和赵叔在重新调整。”
“所以,如果是有外人在这个时间段潜入,监控是看不到的。”韩伟林问。
“是的,有这个可能。”面对警察,魏勇说话非常严谨。
监控录像居然在这个时候凑巧坏了,实在非常可疑,想到这里,韩伟林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