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想了想,为难地搓搓手,“还真没有。”
卓见素冷冷一笑,“看来不过上一趟刑具,你是不肯招的。”
胡人哭丧着脸道:“是真没有,最近一次买这两样东西的人,还是在两年前,再往前,就是五年前了。”
崔彻想,五年前太久远了。凶手要杀章诩,其实还有很多机会,不用一等就是五年。所以,最有可能是两年前的那个人。
胡人继续道:“大人,卖这两样是高风险,很容易摊上官司,所以在卖掉之后,我会消失一年,等风声过去了再出来。最近一次买它们的人确实是在两年前,因为我想,该发生的早发生了,风声早过去了,这就是你们还能找得到我的原因。”
卓见素盯着他,“卖一次银月蛇毒和顶冰花汁,你就消失一年,你不用吃饭啦?”
“大人,这两样都是大价钱,银月蛇毒和顶冰花汁各五十两黄金,一共黄金一百两。知道它的人很少,有需求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且也不是想要就有的,得提前三个月找我定,三个月后才能和西域来的其他货品一起到,交到买主手上。”
“一百两黄金,这么贵!”卓见素咋舌,“左右都是死,砒霜岂不是便宜多了?”
“大人您有所不知,银月蛇毒能让人疼得咬断舌头而不自知。明明很痛苦,却能让死者笑。所以相比起来,砒霜给人的那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那点痛苦?卓见素:“……”
贺初想起章诩死的时候,确实面带笑容。当时她还很嫌恶,觉得这人死到临头还能这么扭曲变态,原来也是蛇毒引起的。
“还有,”胡人越说越兴奋,“月色越好,它毒性越强。毒发时,能震慑鸟群,有没有一种‘月出惊山鸟’的诗意和浪漫?”
“……”
“买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胡人道:“是个年轻娘子。”
“都两年了,你还记得她的样子?”
“当然记得。通常买主都很神秘,可她不是。她戴着帷帽进了地下市场,到了我的铺子后顺手摘下了帷帽,所以我对她印象深刻。”
卓见素让人把谭娘子带去隔壁的房间。
“你认一认,是不是她?”
胡人看了两眼,“不是。”
卓见素又让人把碧艾带到隔壁的房间。
商贩看了又看,不能确定,“从身形上看真得很像,可脸却不怎么像。”
贺初问:“她会不会去你铺子的时候用了什么妆容,或是戴着人皮面具?”
胡人殷勤道:“这位大人问我,可真问对人了。人皮面具还有那些娘子喜欢的胭脂水粉,我铺子里都有,所以很了解。即使是最逼真的人皮面具贴在脸上,也有它不对劲的地方,我能看得出来。那天的买主恰恰相反,她什么也没用,一张素脸,而且无不自然。”
*
审完胡人后,崔彻若有所思,“最近一次买银月蛇毒和顶冰花汁的人是在两年前,这说明杀章诩的计划,形成于两年前,甚至更早。时间充裕,计划精心,从用毒到时机,都堪称完美。”
他顿了一顿tຊ,笑笑,“怎么说呢,我竟觉得,凶手是个极其讲究的人。”
贺初道:“章诩死的时候,那些栖在枝头的鸟儿四散惊飞,哀鸣连连。长宁公主本来还以为是她的错觉,原来真得和月色飞鸟有关。”
“凶手痛恨死者,想让他死得更痛苦,买下银月蛇毒不难理解。可真得会有人因为某种诗意某种境界,等待数月,花百两黄金买它吗?”卓见素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