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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如舟说要让沈梦初救一个人,却没想到那个人是周子书。
  周子书被贺如舟放在一张床上,他平躺着,身上仿佛穿着一块红布。
  若不是鼻尖萦绕不去的浓重血腥气,沈梦初甚至不敢相信,周子书身上的红布,是他沾染了血液的衣服。
  前世作为急诊医生,沈梦初见过不少惨重的场面,可是眼下周子书只是平静地躺着,躺在血泊里,这种表面平静无波,实则血腥恐怖的疯感,让沈梦初感到一阵阵的胆寒。
  “这……他还活着吗?”
  贺如舟道:“这就要问你了,一般来说,他活不了了,若是张井在此,或许有一线希望。”
  张井,就是秦昭身边的那个医侍,对了,秦昭说过,他被扣在鱼雀山没办法回来。
  “但张井是个怪人,就算他在这儿,让他出手救人,也不太容易。”
  沈梦初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的慌乱和无措就已经不见了,反倒有了一丝镇定。
  “交给我吧。”
  沈梦初挽起袖子,迅速投入了工作状态。
  贺如舟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姑娘,明明方才她还张皇无措满脸迷茫,似乎就是一瞬间,就目光坚定,似乎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行动,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无助和绝望。
  这样的人,似乎很适合生活在鱼雀山啊,贺如舟心想,毕竟,鱼雀山是一个那么容易让人绝望的地方。
  “喂,贺如舟,来帮忙。”
  沈梦初拿出一把剪刀,要把周子书身上的衣服都剪掉,然后逐一查看伤口。
  在贺如舟的帮助下,沈梦初很快把周子书身上的血衣剪了个精光。
  贺如舟挑眉,似乎想看到沈梦初哪怕一丝羞赧或者为难的表情。
  可没有,仿佛她面前的不是一副伤痕累累的男性躯体,而只是一个无关性别的人,一个受伤的等待救治的人。
  不知怎么,贺如舟深深地被这样的沈梦初吸引了,他极其不合时宜地感到口干舌燥,他想起了自己过去无数个无助和绝望的时刻,那时候多么想要有一个坚定且无畏的人,来拯救他,拥抱他,安慰他,帮助他,正如眼前的沈梦初一样。
  想到这,贺如舟的表情和身体都开始僵硬起来,这是他的老毛病犯了,四面八方忽然涌来无数种恐惧的情绪,让他陷入过去的梦魇中无法自拔。
  “贺如舟!你想什么呢?快来帮忙!”
  沈梦初看到贺如舟一动不动,似乎也察觉到他tຊ突如其来地不对劲,但眼下没有时间顾及他,偏偏沈梦初清凌凌的声音一下子叫醒了贺如舟,贺如舟只觉得脑子一瞬间清醒,恐惧感如潮水般退去,他又清醒过来一次,且清醒得如此容易。
  在沈梦初的指挥下,贺如舟和她一起,拿着纱布和一种有特殊气味的药水,把周子书全身上下擦了一遍,血污擦干净,露出了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沈梦初又顺着周子书的身躯慢慢摸了一遍,确认他断掉了那些骨头,那些可以接,哪些不可以。
  谢天谢地,虽然周子书全身的骨头断得乱七八糟,可都是整块断开,并没有粉碎性的伤口。
  沈梦初配好消炎药水给周子书打上针,又拿出医疗针线开始给周子书一点一点缝合。
  当沈梦初拿出第三种贺如舟没见过的东西的时候,他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
  “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沈梦初头也不抬:“这是我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就是不能说了。
  “你这个秘密有多少人知道你这个秘密?”
  沈梦初下意识道:“没几个,都是亲近的人。”
  贺如舟冷笑:“那我呢?你不怕我说出去?”
  “说出去?”沈梦初忙里偷闲抬眼看了他一眼:“一个匪首的话会有人信吗?再说了,我可是云京城人人皆知的傻瓜郡主,大不了,我可以装傻嘛。”
  如此忙活了快两个时辰,沈梦初终于把破布娃娃一样的周子书给缝了起来。
  虽然看起来情况可控,可眼下周子书最大的问题是失血过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输血。
  前世,已经生产出了非常方便的化验血型的试纸,而这种试纸,她的医疗车里有一大堆,沈梦初掏出一些试纸,冲贺如舟道:“你在这村子里,可有亲信?”
  贺如舟点头,沈梦初道:“找几个你最信得过的亲信,弄一点血到这张纸上,然后记住谁的纸会变成蓝色。”
  这事情不难,可贺如舟想不通这事和救周子书有什么关系。
  沈梦初撕下一张试纸,蘸取了一点周子书的血,然后被染红的试纸,肉眼可见地变成了蓝色。
  “喏,看到了吧,周子书的是蓝色,若是想救周子书,就要找到和他同样是蓝色的人。”
  贺如舟依旧不解:“找到之后呢?”
  “之后就给他输血。”
  贺如舟一下子明白了沈梦初的意思:“你要给周子书换血?这不是邪术吗?”
  “不是换血,是输血。”沈梦初纠正道:“周子书流出来的血太多了,指望他自己慢慢养,没等养回来他就先死了,只能先把别人的血给他一部分,放心,只是给他一点儿,不影响身体健康。”
  但贺如舟却不赞同:“换血之术并非没有出现过,张井就曾经用过这种办法,但是,经过他换血的人,没过多久就死了,根本不成。”
  “那是因为他没按血型啊,这哪能乱输呢?”沈梦初又晃了晃塞给贺如舟的试纸:“不是说了吗,变成蓝色的,才是和周子书同样血型的人,输了这些人的血,周子书不会死。”
  贺如舟还是将信将疑,沈梦初不想再解释,拿了一把刀,把自己的手指割破一点,滴在试纸上,没一会儿,试纸就变成了绿色。
  “你看,我和他颜色不一样,我没办法给他输血。”
  贺如舟见了,也如法炮制,割破自己的手指,弄了一点血刀试纸上,只见血液一点点渗透,不一会儿,试纸就变成了蓝色,与贺如舟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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