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停尸房里待了一天一夜。
贺景年就在旁边站了一天一夜。
他偶尔会看着我妈的尸体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
他才又缓缓的走到我身边,语气充斥着冷意,“阮茉,我想你妈妈也不想看到你把自己活活饿死。”
我没有搭理他。
我想饿死了也挺好的,也算是另外一种圆满吧。
但我知道我现在还不能死,我去吃了几口饭,如同行尸走肉的开始办理我妈的身后事。
贺景年大概是想起我妈以前对他不错。
他好像良心发现了似的,跟我说,“她是我名义上的丈母娘,丧葬的事我应该出钱出力。”
“不用了。”
我抬头怔怔看着他,“她受不起,贺景年,你不出现就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贺景年的脸色顿时黑了,他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但我一句都听不进去。
我妈不喜欢热闹,尤其是在家里破产后,她更喜欢冷清了。
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茉茉,什么都是简单点好,当过富太太,当过家里的千金小姐,还是简单的生活过得最安心。茉茉,妈妈对你的关心一直不够……”
可我很清楚我妈把最好的都给了我。
从小把我捧在手心,长大后只要我想做的,她都支持我做。
包括我追贺景年,她也说过,“茉茉,趁着年轻,试错的机会多。茉茉,你生来是享受世界的,爸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是我不懂事。
我好懊恼。
或许不是我一步踏错,他们还好好的活着。
火化那天是暴雨天,我独自把这一切都弄好,送我妈离开,全程我没有留一滴眼泪。
因为我知道我妈讨厌看到我哭,她说过,“茉茉,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别哭,我不喜欢看到你哭。我的茉茉,要一直幸福。”
所以,我今天一定要幸福。
贺景年的车跟在我的身后,却始终没有太靠近。
我就当做没看到,处理好后回家几乎倒头就睡,梦里我梦到来我妈,她伸手来摸我的脸蛋,却摸不到。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
但我都明白。
我在梦里狠狠的哭了一场,醒来发现眼角有泪。
起床后我没有食欲,也不想接戏。
一切好像失去了意义。
中午舒悦打来了电话,对着我狠狠骂了一顿,“你知道多少人等着你开机吗!影后,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你别拿着私有的情绪影响工作!”
“阮茉,你还以为自己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公主吗?”
“阮茉,你说话啊,你在听吗!”
在听啊。
我嗤笑了一声,随即开口,“我不干了,有违约金找我经纪人赔付。还有闭上你的嘴。”
“舒悦,没有人比你更不敬业。”
舒悦在电话那头尖叫一声,“啊!阮茉,谁给你的胆子骂我!我要告诉阿年!让他来好好教训你——”
没等她说完,我挂断了电话,然后拖黑退群。
舒悦果然找了贺景年。
贺景年很快上门,他打开我家门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上出神。
他走到我面前,眉头一皱,“又没吃饭?”
“你管不着。”
我勾了勾唇,抬头看向他,“舒悦让你来的?又想怎么惩罚我?不如就要了我这条命吧,行吗?”
换做是以前,我不敢用这种态度跟贺景年说话。
因为他手里的确有医疗资源,可以控制我。
可现在,无所畏惧的感觉好像不错。
反正我也只剩下这一条命了。
贺景年眯了眯眸,轻轻扫向我。
他拽住我的手就将我往外拖,“吃饭。”
他包下了餐厅,把菜单放在我面前,“只要你喜欢的,想吃的,我都能给你点。”
“怕我死啊?”
我忍不住笑出声,“让我猜猜,怕突然没有目标了,人生就失去意义了?”
“贺景年,你也够恋爱脑的,因为凌锦折磨了我这么久。但是你好像忘了,凌锦最不喜欢你靠近我。”
曾经的凌锦只要是看到我跟贺景年在一起,都会默默流泪。
我不小心看到过凌锦的写给贺景年的信,上面就写着:【每次看到你跟阮茉说说笑笑,我都好羡慕。如果可以,真想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贺景年的脸色紧绷。
我知道厌恶我提到凌锦。
“你自己吃吧。”
我起身离开。
“砰”得一声。
贺景年手里的刀叉应声落地,他拽住我的手,将我丢到了墙边,伸手握住脖子,“阮茉,我给你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