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马上的小厮见山路中间冷不丁跳出个人来,吓得连忙扯住手中的缰绳。
白马吃痛,蹄子一阵踢踏,将将停在少女面前。
许是受了惊,马儿嘴角猛地一咧,一道通天响鼻打出,随即喷出一道白色气体。
悉数喷在孟芸儿脸上。
“啊……好臭!”孟芸儿惊得花容失色,慌忙躲避时,脚下一扭,整个人倒在山路上。
“这……”小厮一愣。
不过是一点儿马汽儿而已,这人咋就这么倒地上了?
“前面发生何事了?”覃玉成抬手掀开车帘,望着路上的绿色身影有些莫名。
不待小厮回话。
孟芸儿便捂着脚踝低低地叫唤起来,“啊,好疼,我的腿好疼呀。”
覃玉成眉心微凛,看一眼车辕上的小厮。
后者连连摆手,“少爷,这女子突然出现在路中间,小的绝对没撞着她,是小白喷了口汽,她就直接倒地上了。”
孟芸儿闻声,十分体贴地开口,“公子无须担心,是小女子自己摔着的,与公子无关。”
她水眸微转,声音更是温柔,“不知公子这是来咱们上河村找谁?”
覃玉成眼神微亮,“敢问姑娘,苏家苏婳姑娘家在哪儿?”
前几日,苏婳在周家药房前救了自己,他没来得及感谢,回清远县后,他娘身子一直不见好。
这一耽搁,便到了现在。
而且,上次走得匆忙,连苏婳的姓名住址都忘了问,要不是去周家药房问周老大夫,他只怕都来不了这上河村。
“苏婳?!”孟芸儿嘴角笑意微滞,“不知公子找苏婳何事?”
“你知道她家在哪?”覃玉成跳下马车,负手于背,“前些日苏姑娘救我,我没来得及谢她,这次正是专门来感谢的。”
“苏婳救你?”孟芸儿猛然抬头,满脸不敢置信。
恰逢马车帘子随着少年动作被掀开一半,孟芸儿一眼便瞧到车厢里摆得满满当当的物什,一件件全是精致的礼盒包装,最外面还有几匹漂亮的锦缎,只一眼便知其价值不菲。
这些东西竟然全是送给苏婳的?
这怎么可能?
苏婳那个又胖又丑的傻子,怎么可能会救人?
而且,救的还是个这么富贵的公子!
前儿个是嗦螺,昨日是野猪,今日又是贵公子。
苏婳那个蠢货怎么偏偏这么好运!
孟芸儿死死咬着嘴唇,只觉得自己像是猛然被人推进醋缸里一样,从头到脚都在汩汩冒着酸汽儿。
“怎么?”覃玉成面色微凛。
这女子怕不是有什么毛病不成,他说话说得很清楚了。
她还听不懂。
莫非脑袋里半袋全是水不成?
孟芸儿嘴角轻扯,满月脸上重新挂上一抹温温柔柔的笑,“芸儿和婳儿妹妹自小是闺中密友,不如让芸儿带公子去找婳儿?”
“行!”覃玉成大手一挥。
听闻她是苏婳的闺中密友,态度更是亲近几分。
“家里马儿不懂事冲撞了姑娘,姑娘可还能走,腿没事吧?”
孟芸儿摇摇头,小脸一片煞白,轻咬唇瓣,“脚踝处痛得很,只怕是扭着了。”
“阿财,你来扶姑娘。”覃玉成扬声,转身上了马车。
孟芸儿抬起的手微微一僵。
却是只得点点头。
“姑娘,小心些。”阿财卷起袖子,隔着袖子扶住孟芸儿往车上走,心中一片坎坷。
这要是冷不丁又摔一跤,只怕自家公子都要走不了了。
“多谢小哥。”孟芸儿心头一片熨帖,嘴角微微翘起,她孟家虽是上河村最富裕的人家,爹爹更是被人称为小员外,可自家从未有一个仆人,更没人这般伺候她。
只是,当发现阿财扶着她坐在车辕上,而非车厢里时。
她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
“姑娘,敢问苏家如何走?”阿财见孟芸儿半天没吭声,不由有些纳闷。
孟芸儿默了默,抬手指着前头,“一直往前头走便是,山路不好走,小哥慢点赶车,莫要颠簸了公子。”
可不待她话落,车厢便传出覃玉成的声音。
“阿财,赶快点无事。”
“是。”阿财低低地应了。
一拉缰绳,小白扬着蹄子跑了起来。
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小路上格外明显,惹得正在田间耕作的人纷纷瞧了过来。
“刺啦——”马蹄忽地踩着一块石头。
整个马车都被颠簸起来。
孟芸儿眼珠微转,身子往后一滚。
直接滚进了车厢里,一抬头,正好撞见那张翩然俊雅的面容,离得近了,才发现,天蓝色夹纱直裰上,不知是熏了什么香,清冽淡雅的味道更是令人沉醉。
惹得孟芸儿俏脸一红。
径直红到脖子根。
少女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冯子材的面容。
可冯子材同眼前的贵公子相比,两人分明是天渊之别,眼前的贵公子可谓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倘若,她能和这位公子在一起,日后,她又何须为一个小小的嗦螺方子再如此劳心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