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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样的。
  阿姐像我这般大的时候母亲带她跑过马,兄长这般大的时候父亲手把手教他写过字。
  只有我,身边只有奶娘。
  我好了的身子,好像又病了。
  母亲说,别把病气过给了阿姐,要养病就去最角落的院子里静养。
  那里好远,再也听不到母亲院子里的欢声笑语了。
  可也很好,我再也不用竖起一只耳朵偷听了。
  那只耳朵,把偏心听得好累。
  母亲哭得太用力,将我吓了一跳。
  郭嬷嬷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几番向阿姐投去了示意的眼神。
  阿姐装作没看见,木然地,站在我身侧,像一樽,随时都快碎掉的泥娃娃。
  “怪我,抢了她的婚事,把她逼上了绝路,她该是恨我的。”
  我的阿姐,你已经那么苦了,阿锦舍不得怪你的。
  父亲始终沉着脸,怔怔望着门外出神。
  “为父向来,对她也还不错吧?”
  阿姐与我皆是一怔,嘲讽的表情藏也不藏了。
  “还不错?”
  “阿锦到底不是男儿,她与我本质上没有区别。”
  父亲暴怒而起,却终究在阿姐的理直气壮里,软下身子,颓唐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我只是太忙了。”
  他不是太忙了。
  他只是,从来利益至上,不把时间花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
  我那年高热,烧坏了耳朵。
  大夫明明说,若他肯去宫里请趟御医,说不定,我坏掉的耳朵还有转机。
  可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坏了耳朵的事,务必给我捂死。”
  奶娘身抖如筛,将我藏在假山石后,死死捂着我的嘴巴。
  可她豆大的泪水,冰冷地砸在我脸上,也砸进了我的心上。
  她以为我没有听到。
  可我还有只好耳朵啊。
  我听见父亲为了前程,为了家族名声,可以牺牲掉我的。
  我听见了。
  他说,若是一个残疾的女儿毁了苏家的名声,溺死在湖里也不过如此。
  我第一次离他们那么近,以灵魂的方式坐在他们身侧,那么久。
  可现在,看尽丑态后,没有得到报复后的快感,也觉得没有意思。
  他们在等谢凛与兄长的消息。
  他们能带回来的,大概是一堆骸骨吧。
  我默默站起身来,也想回去看看我死的地方。
  便突然,飘到了谢凛与兄长身边。
  谢凛骑着的马,累倒在地上,吐着白沫。
  兄长派去他的老马,带附近庄子上的良驹来接他们时。
  谢凛坐在河边,目光空洞。
  我坐在他对面,冷笑道:“还没恭喜你呢,如愿娶了我的阿姐。”
  “我的死当作你新婚大礼,你可喜欢?”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像是听到我的话一般,竟忍不住颤了颤。
  兄长为他递去了水壶:“阿锦从小便最会讨便宜,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
  可谢凛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兄长的话,他才回过神来。
  “自然如此。”
  “只是不知她如今藏身何处?又要问我要什么。”
  兄长望着水面轻声回道:
  “还不是你惯的。要来要去,也不过是要你的人。”
  “那年大雨,我劝过你的。”
  谢凛一怔。
  我却嗤之以鼻。
  兄长错了。
  我不要他了。
  再也不要了。
  曾经的谢凛,确实是我命的一道光。
  他出现在兄长的生日宴上,却独坐一隅,孤独清冷。
  与坐在他对面形单影只的我,隔着摇曳的歌舞,隔空对望。
  满院子的欢喜,独独不属于我们。
  我捧着酒杯,与他遥遥共举。
  他淡淡扬起的唇角,像悬崖上盛开的昙花,清冷艳丽得不像话,竟将那夜西域的美人都比了下去。
  我喜欢他,是一棵孤独的草,欣赏另一朵孤傲的花那般欣赏。
  可其实,孤独的从来只有我。
  他是清冷与孤傲。
  临安谢家,在我沈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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