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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暗,村尾小院儿一缕炊烟升起。
  苏白氏在灶膛前掌着火,大郎三个坐在一排直勾勾盯着苏婳的动作。
  只见,苏婳将处理好的鱼籽改刀成小块,再将鱼泡用刀戳破排气,鱼肠、鱼肝则切成小段,冷水下锅,然后放入陈醋小火煮至沸腾,待定型后便捞出冲洗干净。
  再起锅,放入一勺猪油,加入事先准备好的姜片、大蒜、花椒粒以及干辣椒段爆炒。
  大郎三兄妹一边狠狠吸着香味,一边悄咪咪瞄一眼苏白氏的脸色。
  毕竟,这一勺猪油可以说是他们往常半个月的用量。
  苏白氏脸上带笑,心中有些心疼。
  下次,下次……算了,不就是一勺猪油么?
  只要闺女高兴就行了。
  待炒出红油后,苏婳便倒入焯过水的鱼籽、鱼泡、鱼肠、鱼肝,让苏白氏将灶膛里柴火抽出两根,用小火将锅中的鱼杂煎得微微焦黄,再从锅边淋入一勺陈醋,醋香味瞬时将鱼杂的腥味覆盖。
  然后,再加入一瓢山泉水,没过鱼杂,放入少许粗盐调味。
  待汤汁煮到沸腾,出锅前再加入一把紫苏叶。
  灶屋里瞬时被浓香席卷。
  激得屋内外的人齐齐咽口水。
  苏婳直接端起锅,将今日的小炉子拿上,让苏大郎几个在炉子里加上灶膛里的炭火,一起摆到堂屋的桌上,准备一边加热一边吃,算是简易版的汤锅鱼杂。
  晕黄的油灯下,堂屋中央的老旧饭桌被摆得满满当当,一大碗野葱炒鸡蛋,鸡蛋金黄诱人,加上山里挖的嫩野葱,光是颜色便令人食指大动,鸡蛋旁是一海碗菜干蒸油渣,外加一碟炒蕨菜,主食则是一盆粗面馒头,正中央,则是还在汩汩冒泡的鱼杂汤锅。
  苏家三兄弟围在桌边,瞧着红彤彤的鱼杂,手上的筷子都快生出自己的意识。
  钱氏双眼放光,“婳儿做的鱼杂,只怕是根本不输口味嗦螺啊,光是瞧着都要流口水了。”
  “二弟妹说的是。”赵氏笑着点头,“这香味像是要把肚子里的馋虫全给勾出来。”
  苏大郎三兄妹更是一边点头,一边吸溜口水,“咱小姑最牛逼,连鱼杂都会做……”
  “行了!这鱼杂便是夸上天,一人也就小半勺,不能再多。”苏白氏拿着汤勺分菜,脸上全是骄傲,她养出的闺女就是厉害,什么都会。
  苏婳浅笑着喝了一口鱼杂汤,麻辣鲜香直冲脑门顶。
  “这无污染的鱼儿就是好,连鱼杂汤都鲜得很!”她咂吧一下嘴,又夹起一筷子鱼泡,细细咀嚼,满意地点点头,“这鱼泡可以说是满满的胶原蛋白,鱼籽则是高蛋白,咱们女子就是要多吃,保证皮肤变得又白又嫩,没一点皱纹……”
  “啥?啥污染?啥胶啥蛋?”苏白氏分食的动作一愣。
  这一个个的字她都能听懂,合一起咋一个词都没听过?
  苏家人亦是望着苏婳发怔,不仅听不懂,更是纳闷,一个鱼杂竟能有这么好功效,能让人不生一点皱纹?
  要是老了还不长皱纹,那不成妖怪了啊!
  “额,这个……”苏婳嘴角微抽,转而眼眸亮起,“这些话都是师父说的,大概意思就是说这个鱼杂很补身体,女儿家吃了更好保持容颜。”
  先前,为将孟婆一事掩盖过去,苏白氏给一家人对外的说辞是,这一切都是苏婳的师父教的。
  “难怪,我吃一口都觉得肚子暖和。”苏白氏乐呵着应声,“这鱼杂一般都不怎么花钱,既然效果这么好,以后买鱼咱们让摊主多送几副给咱,可以经常吃。”
  苏家人一边埋头扒着鱼杂汤饭,一边赞不绝口。
  “这鱼泡一口咬下去,很有嚼头,比大肥肉还好吃。”
  “还有这鱼籽,又香又糯,以前竟然全丢了,可真是浪费。”
  “我最喜欢吃这鱼肠,爽滑筋道,配上这红辣椒段,要把我魂儿都勾去一半喽!”
  “对啊,也就婳儿聪明,这种边角料都能做成美食,比鱼肉好吃数倍……”
  汤足饭饱后,苏白氏正在主屋数铜板,望见其中的三块碎银子笑开了眼,“这学堂里的学子就是出手阔绰,一买就是一钱银子,还真是能花钱!”
  苏婳见她数钱数得欢喜,忽地想起在镇口碰到的梁似玉。
  “你说下河村的梁家丫头呀。”苏白氏动作微顿,“三虎心里有她,我是知道的,按理来说,两个孩子如今大了,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只是二两银的彩礼,咱家暂时拿不出,只得再等等。”
  上河村娶妻一般都是二两银的彩礼,苏家头两个儿子娶妻便是。
  苏三虎成亲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去年原主生过一场病,吃药便花去二两银,这苏三虎的婚事便耽搁了下来。
  “我当是什么事呢。”苏婳勾唇一笑,“这嗦螺如今正是赚钱的时候,待二两银够了,便先将三嫂给娶进来……”
  “那怎么行!”不待苏婳话落,苏白氏便急忙打断,“这嗦螺生意是你想出来的,赚的银子自然是给你未来当嫁妆,哪能用来给你哥娶媳妇。”
  “娘……”
  “不必多说。”苏白氏抬手制止。
  闺女的东西,旁人一分也别想拿走。
  便是苏三虎真的要娶妻,家里还有七亩田能卖,自是不会少了去。
  苏婳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多少,说到底,都是穷闹的,待过上一两个月,嗦螺生意赚的银钱慢慢多起来,到时候分一些出来给苏三虎娶妻想必苏白氏也不会太反对。
  毕竟,这生意一家人都有出力,并非她一个人的东西。
  与此同时,距此一里外的小木屋前。
  男人正慵懒地倚在院前的石凳上,透过暗黑的夜幕,望向灯火渐渐熄灭的老苏家,一双深邃的眸子恍如蕴着初春的浓雾,令人有些瞧不真切。
  他身前的篝火此刻烧得正旺,吧嗒的火花声在夜里格外明显。
  可男人双眉一直紧紧蹙起,便是是篝火上烤得金黄的兔子也没能让它松动半分。
  半晌后。
  萧锦寒收回目光,视线落在竹篱笆上的一溜儿兔子,微微失神。
  明明都是从伏虎山蕨菜林里抓到的兔子,为什么苏白氏那日晚上送来的红烧兔肉会让他的伤腿有感觉,而这些兔子,他一一试过,却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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