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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一年前,厉时晏宣布要开拍《棠梨》,平日里三顾茅顾都请不动的张大师,亲自跑到他办公室,指着他的鼻子说,必须改名,叫这个名字的话,以后拍不下去的。
  他本就不信这些,当然没把张大师的话当回事。
  张大师在一旁唉声叹气,厉时晏强忍暴躁,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不就是失火吗?哪个剧组没出过事,大师怎能如此断定?”
  张大师直摇头,同情地看了厉时晏一眼,眼神中颇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他重重地拍了拍厉时晏的肩膀,抓起他的手腕看了眼时间,然后松了一口气。
  “晚上十一点,还好!”
  厉时晏感觉张大师莫名其妙,又疯疯癫癫。
  “棠离!棠离!你好好念一念你起的名字,老头子劝你哪都别去,最好立马回家看看!”
  说罢,张大师不顾厉时晏再三劝阻,坚持要下车,然后,随便拦一辆车走了。
  司机完完整整听完张大师和厉时晏的对话,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询问老板。
  厉时晏思索片刻,苏棠睡眠浅,深夜回去怕吵醒她。
  他不知道,她每晚都会坐在客厅等他回家,还有,自从他单方面跟她决裂后,她开始患上失眠症,经常彻夜无眠。
  更何况,既然她跟他约定好了晚上见面,按照她执着的性格,就一定会等他,无论多晚。
  “去公司。”
  十分钟后,陆彦生龙活虎地迎了上来。
  厉时晏与他喝了几杯酒后,开始谈起正事。
  陆彦与他交好,自然答应。
  “行,明天你把我徒弟带过来,给我瞧瞧,对了,我还不知道我徒弟叫什么?”
  “苏棠。”
  陆彦打个哈欠,大摇大摆走了。
  人走后,周遭再次陷入寂静,不过,厉时晏的困意反而消失殆尽,睡不着了。
  他笔直地站在窗边,任由惨白的月色洒在身上,远远看去,月光中透着几分阴森。
  他举着酒杯,在月光下小酌,想要以酒助眠。
  自从一个月前确诊后,他再也没有睡好过。
  腕表上的指针划过零点,厉时晏脖子上带的护心玉彻底碎了。
  碎玉划伤他胸口处的皮肤。
  他捂着心口,大口喘息着。
  奇怪,明明只是微弱的划痕,为什么心会这般痛?
  他猛地咽下一口酒,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
  他痛苦地蜷缩身子,剧烈咳嗽,几乎要将肺咳出来。
  应该是刚才受伤后,血不小心滴到酒杯里。
  厉时晏暴躁地将酒杯摔在地上,举起酒瓶猛地灌了一口,一整瓶酒下肚,上腹部开始灼痛起来。
  他跌跌撞撞去抽屉里拿出止痛药,混着酒一起吞下,然后,颓废地仰倒在地上,确诊后的这一个月里,每晚他都要靠酒精和药物来麻痹自己,日复一日。
  阴恻恻的夜风吹过,张大师的话不断在他耳旁回荡。
  “棠离!”
  他怎会不知,棠梨谐音棠离。
  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含义,其实是厉时晏告诉苏棠的。
  当时,看到她眼中表现的是欢喜而不是嫌弃,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微微窃喜。
  《棠梨》本就是他专门替她打造的剧,剧本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细细打磨出来的,每一套服装和头饰,都是他亲自设计,然后找专人订做的。
  张大师建议《棠梨》两个字要调换一下,可是,厉时晏总觉得,应该把苏棠放在前面,就像是他心中一直以苏棠为先。
  他本想亲自下场出演男主角,借着《棠梨》跟她表白。
  偏偏,一个月前,他确诊绝症,只剩半年可活。
  一语成谶,他和苏棠,当真要分离了。
  杀青宴那晚,当苏棠主动贴近厉时晏时,他真的很想放纵一把。
  所以,他亦环上了她的腰,想要就此沉沦。
  但是,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理智回笼。
  他不能太自私,他走后,她余生只能守着回忆,那样太苦。
  即使千般不忍、万般不愿,最后,他依然选择狠心推开她。
  厉时晏盯着屏保上苏棠的照片,直到天明。
  宋助理敲门进来后,被他满眼猩红的血丝吓到,结结巴巴地问:
  “厉导,您......没事吧?”
  厉时晏并未理会他,朝他伸出手。
  “我要的东西呢?”
  宋助理恭敬地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厉时晏接过后,仔细检查了三遍,确保每一个字都没问题后,签了名。
  宋助理从未见过厉时晏对待一份文件如此郑重过,只因事关苏棠。
  “厉导,一会我就将财产转赠协议拿去公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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