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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浓重,坐在靠落地窗位置的迟悦盯着外面三三两两散伙回家的人,脸上的表情是装都懒得装的闷。“你喝第几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意识还清醒的人不多,店里的音乐很识相的逐渐降低了音量。
  长发女人下巴垫在酒瓶口,看着迟悦只笑,不答。
  “叫我来,连口水都没喝的,喝成这样,等会还得我送你。”细长的手指在酒瓶之间点来点去,迟悦依稀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这一桌坐满了人,摆满了酒,可是现在,除了女人手里的酒瓶之外,整张桌子都找不出一瓶没被人碰过的酒。
  “我最近是不是水逆啊...”迟悦今晚本来心里就不太爽快,这会还被强留下来陪一个喝多了的女人干聊天,关键这个女人像是在等什么似的,既不回家,也不许她回家。
  闭着眼,在无数次感叹今晚自己的遭遇之后,迟悦无奈地耸耸肩,起身,准备去趟厕所。
  “干嘛、干嘛?哪里去?”半天不讲话的女人,在她行动之后立刻警觉起来。像是怕她走,女人伸出手,晃晃悠悠地拽住了她的胳膊。“阿悦你不许走!我问你...”
  “你注意点音量!小声点...”长发女人似乎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在吵闹环境下说话,一张嘴就吸引了周围人侧目。迟悦反抓住她的手,作为全场为数不多理智尚存的人,她属实是做不到无视周围人的注目礼。
  “哦,哦...”经她这么一提醒,女人确实是没了声音,但抓着她的力度却明显大了许多。
  “疼啊!哎,哎...姐你轻一点。”喝多了的人空有一身牛劲,迟悦被她不知轻重的力度揪住,疼的直躲。
  “徐文文,松开,你松开!“几番拉扯,发现她还是没轻没重地,所以迟悦自己也顾不上其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别抓了行不行?真是...哎,你有话就说,没话我走了。”
  “那个,凌浩。”在迟悦的催促下,徐文文总算吐露出清醒时不敢说的话,只见她死死抓着迟悦,控制住她的行动之余还不忘吐词不清的大声质问。“凌浩总跟我提你,你俩在一起了是不是?”
  情感纠纷,作为特定场所的保留节目,不管上演几次,都还是能吸引些许目光,更何况现在表演的是两个风格不同,但各有各美,面容姣好的女人之间的情感纠纷。
  他两的对话引来了在场喜欢看热闹,无所事事路人的注目。
  有些tຊ好事的群众光看还嫌不够,居然掏出手机就要开始拍摄。
  迟悦被拉着,看见有些人用摄像头对准了自己,也顾不上旧伤与新痛,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抄起自己的手机,挡在脸前的同时,对众人喊话。“别乱拍,不准造谣。我都记下来了,损害我名誉我肯定会一一追究,一个都不放过。手机都给收起来!你。说的就是你,银头发那个,拍什么拍,有病?”说完,她侧过脸,找了一个离得最近的工作人员,“还看?过来组织秩序啊。”
  被她使唤的工作人员看了看拿起手机的人,又看了看她,一时之间不知为何,居然没了动作。
  迟悦见自己叫不动他,只好先安抚挑起事端的始作俑者,她依旧用手机挡住脸,侧目看向徐文文,用极具威慑力的目光瞪着迷迷糊糊的她。
  “你要不想社死,就快点松手。”说着,她又用力地抽了抽自己的胳膊。却发现徐文文还是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依旧紧紧地拽着自己。
  要是平常,迟悦这样的目光还是能震慑住人的,可此刻的徐文文早就喝的意识不清不楚,怎么可能被她吓到,见迟悦这么强硬,徐文文的委屈反而被激发得更浓了许多,于是,她把迟悦抓的更紧,说什么都不放开。
  “大姐。”迟悦知道那些人还在拍,无奈之下,只得软化了态度,尝试用很温柔的声音劝徐文文放手。“你别这样,我不认识凌浩啊...姐,你放开,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那我放手,你不可以跑。”徐文文抬起小鹿一般湿润的双眼,一改刚才急切讨回公道的态度,开始像迟悦撒娇。“迟悦,我喜欢你,也喜欢他,你别跟我抢,好不好?”
  作为这场闹剧的受害者,迟悦的嘴角一阵颤抖,顾不上还在拍摄的人,她对徐文文挤出一个微笑。“不抢。从今往后,你看上的人,我绝对不碰。”
  “嗯嗯,好的。”徐文文听到她的承诺,总算是放下心来,松了手。
  重获自由的迟悦,下意识往屏幕里看了一眼。
  竖起的摄像头总算是逐个地放了下来,迟悦松了口气,刚要收手机,又注意到了在光点渐渐变少的屏幕里,有双锐利的眼睛,带着十足的打量,正牢牢地盯着自己。
  突然跟季航的眼神碰到一起时,迟悦僵硬在原地,跟受惊了的兔子似的,一动不动。因为不知道季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想到刚才的局面,她的脸一下子就热了。
  “徐文文,等你酒醒了再跟你算账。”她凶巴巴地扭过头,仿佛在给自己壮胆。然后,像是为了不显得自己的表现过于突兀,她将镜头对准桌面的二维码。
  “滴”的一声,迟悦扫码,随随便便地选了一杯酒。
  “迟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徐文文扶着要倒不倒的酒瓶,醉眼惺忪地看着心不在焉的迟悦。
  季航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门边站着,时不时有人上前去跟他搭话。迟悦知道,如果他有心想听,自己跟徐文文之间的对话是能被他听到的。所以此时,她的脑子乱得很,对徐文文的发问,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指的到底是谁。
  徐文文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现成的倾诉对象,她仔细观察着对面迟悦的重影,继续不依不饶,“你说话啊!他是不是...是不是根本就不记得我是谁了!”
  迟悦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这边又吸引来了不少探寻的目光。她双手捂在脸上,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徐文文,眼中充满着不容置疑的情绪,“来,你把那个什么,叫什么凌什么的,你把他电话给我,我现在就让他来接你行不行?”
  “不可以。”徐文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迟悦的提议。“你不可以跟他联系...”
  迟悦看着她,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炮仗一般地谨慎,“那就我送你。我们现在就走。”说话间,服务人员端着她点的酒来到了两人身边,她轻声道谢,看着服务人员快速留下一杯白白的东西之后,逃离似的退出了两人的对话。
  “你...你过来,我头好晕,你借我靠一靠。”毫无意识的魔抓在空中挥舞,徐文文对着不远处的重影,开心的笑出了声,“好凶,他好凶啊...”
  “我到底欠你什么。”见识过徐文文的大力,迟悦不敢回头,更不敢轻举妄动。
  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走不掉,她只好认命似地双指捻住吸管,想借着喝酒来平复心情。
  结果,液体刚入口,迟悦的表情就变得扭曲起来。
  “什么啊?”忍住想吐的感觉,迟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
  颜色没什么不对劲的,可是为什么味道这么苦?迟悦瘪着嘴,又搅了搅杯中的液体。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了?”像是被迟悦的表情给逗的很开心,徐文文捂着肚子,看着迟悦一直笑。“表情怎么那么奇怪,哈哈哈...”
  “嘘...”迟悦没好气的白了空气一眼,顾不上徐文文会不会继续发酒疯,抬手,叫来了刚才那个给自己上酒的服务员。
  “你好女士。”身材高大的服务人员被招到她们身边,微微欠身,笑着问,“有什么需要吗女士?”
  “我点的好像不是这个。是不是上错了?”迟悦说着,将手机里的订单调取出来,指着那杯白白的液体,凭着记忆追问,“金汤力因该不会这么苦吧,而且颜色也不对。”
  “女士,没有错。”服务人员仿佛被预设过答复的机器人般,带着标准的回复,对迟悦微微一笑。“这杯,是我们老板让送我送过来的。”
  “啊?”怀疑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到刚才季航待过的门口。
  发现那早就没了他的踪迹,收起巡视的目光,她眼神也像是喝多了的人似的晕乎乎。“你们...只有一个老板吧?”
  “是的女士,我们只有一个老板,姓季。”
  “哦...”她搅动着杯中苦涩的液体,眨了眨充满疑惑的眼睛。
  “女士?”服务人员安静的等待了片刻,见迟悦没有要继续找自己的意思,便出言提醒:“女士,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吗?”
  “你走吧。”坐在一旁的徐文文不等迟悦出声,大手一挥,赦免了他。
  “好的,请慢用。”服务人员微微鞠了个躬。在徐文文喋喋不休,继续跟迟悦说着毫无逻辑的埋怨声里溜之大吉。
  “嗯,嗯,嗯嗯。”掌握了跟酒鬼沟通技巧的迟悦,静静听着。因思考而面无表情的脸上,似有隐隐忧愁。
  想着想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意识地吸了一口季航送给自己的酒。
  苦,依旧是除了苦,尝不出一点滋味。
  “什么玩意儿啊。真难喝。”话虽如此,她还是没放下吸管,垂眸看着杯子里的酒,在徐文文甜美的软言软语中,她又连着吸了几大口。
  也许是因为喝的急,当她放下酒杯的时候,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
  窗外霓虹里,人影如鬼魅,迟悦顺着外面微亮的红点望过去,在徐文文有一搭没一搭的醉话里,一点点地任由苦涩的酒水滑过喉咙,在胃里翻江倒海。
  闪烁的光每亮一次,她脸上的神态就淡一下,像是在许愿,她一次又一次地在眼中点亮火光,
  直到舌根像是直接覆上了一整块苦瓜泥,杯子里的酒水被清空,她点的威士忌酸才被另一个服务员放到桌上。
  迟悦的注意力一直在外面,还没反应过来,酒就被徐文文给抢了过去。
  “故意整我是吧,小心眼。”当威士忌酸即将被徐文文送进嘴里的时候,她终于有了反应,回头看着咯咯笑的徐文文,“你等着。”丢下这么一句话,她起身,也不管徐文文听不听得明白,一下子拿过她手里的威士忌酸,“我马上回来,等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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