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安宁的房内突然多了个精致小巧的香炉。
这只香炉通体是暗金色的,金子真假未知,只是安茹前去安宁房内时,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香炉通体是镂空的,上头镶嵌了红宝石,瞧着异常珍贵。
她在房内点了清淡的香,安茹好奇地询问过,安宁只是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香,只是味道好闻一些罢了,并不名贵。”
说罢,安宁起身将香炉端去了内室。
她越是这副故意藏着护着的模样,安茹的心就越发心痒难耐。
于是,安茹嫉妒地询问:“姐姐这只香炉看起来可真金贵,难不成是父亲给你的?”
毕竟她才是嫡女。
有什么好东西自然都该紧着她给。
安宁一向淡然,房内陈设简单,大多是些清雅别致的东西,突然出现通体是金的物件,实在奢靡得有些格格不入。
安宁依旧笑而不语,这可把安茹急得抓耳挠腮,只是面上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此后几日,安宁房内日日都熏着好闻的香。
不论安茹如何旁敲侧击,安宁只模棱两可地回应,安茹问了一通,始终不知道这香的名字。
那香炉也日日摆起来,安宁嘱人每天都要仔细擦拭一遍,这般小心翼翼的态度,安茹每每看到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样好的东西,要是她的该多好?
三日后,侯府内突然热闹了起来。
顾玄昱的生辰在八月初五,每一年的生辰,顾玄祁无论多忙,一定会空出一整日的时间,在府中陪伴他。
而今日已经是初二了,故而侯府内已经开始布置了起来。
单看那一张张宽阔的桌子摆了起来,便能知晓顾玄昱他是在怎样宠溺的环境下长大的。
安宁与安茹自然也该象征性地准备些东西送予他。
安茹将这次的机会看得异常重要,几次三番地躲着安宁,乘着马车出府。
想来她是一时也想不到该送什么能讨得少年的欢心,只得一次次地出门去寻。
此时,安宁看着桌上的粉末,淡淡道:“都安排好了吗?”
惜月在一旁轻笑:“自然都好了。”
安茹自小就喜欢暗戳戳地模仿安宁,只是安宁从前单纯,有些时候看不出来。
就算安茹戴的珠花、穿的衣裙与自己的极其相似,她也天真地以为是巧合。
如今她演了这么些时日的戏,也该结束了。
安宁将桌上的粉末装入精致小巧的盒内,盖上盖子,去了安茹的房内。
她一敲门进去,安茹阴阳怪气的声音瞬间响起:“姐姐怎么过来了?真是稀客。”
安宁淡淡一笑,问道:“我来是想问问你,昱儿的生辰将至,你打算送什么生辰礼物?”
安茹见状,露出不屑的神情。
果不其然,就算是安宁,在旁人的府中,也该费尽心思地讨好别人。
安茹故意道:“连姐姐都想不好,我又怎么会知道。”
安宁自然地坐下了,无奈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安茹,你我是姐妹,同是寄人篱下的处境,咱们之间何必互相防备。”
说罢,她从袖口中拿出了方才准备好的小盒,推到安茹面前。
“你不是一直问我熏的是什么香吗?原先姨母还觉得我身上的气味好闻,今日我特意送一些给你,这样的小东西,我又怎会吝啬。”
安茹看到那小盒的瞬间,脸色略微好转,伸手拿了过去,却依旧是冷哼一声。
看安宁之前宝贝的样子,如今不还是要拿这东西讨好自己?
她面上不屑,实际上却把这东西塞入了袖口。
随后,她煞有其事地说:“姨母和姨夫两人对昱儿定然万分重视,若是我能送他几本如今难以找寻到的书赠予他,又不失了体面,还能借此告诫他学无止境。”
安宁随意一笑。
八九岁的小孩子,倒是扯上什么学无止境的话了。
她与安茹随意聊了几句,随后起身离去。
*
八月初五当日。
太阳即将落山时。
安茹准备了三本书,对镜涂抹。
一旁的丫鬟笑道:“今儿个世子爷也在,府里要热闹起来了,小姐要不要熏一熏安宁小姐带来的香?”
安茹眼珠子一转,那香很少,tຊ只有一小盒。
今日这样的场合,倒是的确可以熏上一些。
香炉上飘了几缕白烟,丫鬟脸上的笑意更深,轻声道:“小姐,流烟姐姐正在翻找您原先的一支发簪,我也去帮她找一找。”
安茹一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让她找簪子了?”
“不是您,是流烟姐姐说您带来了一支很漂亮的簪子,要是寻不到了就可惜了。”
安茹听罢,也不敢对丫鬟摆什么脸。
毕竟她也是侯府里的人,更是姨母派来服侍她的人。
于是她道:“好,你们快去快回,一会儿带着我去正堂。”
“是。”
一刻钟后,安宁带着惜月去了正堂。
正堂内灯火通明,桌上摆满佳肴,顾玄昱一身明黄色衣袍,头发高高束起,用红绳系了起来,脖子上挂了只长命锁。
他正欢快地围着顾玄祁,小嘴不停地说着话。
林夫人则一脸宠溺地看向这个小儿子。
安宁进去时,顾玄祁的视线便开始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了。
林夫人见安宁来了,笑着招手让她过去,她先与祖母和林夫人说了会话。
此时顾玄昱不满地扯了扯顾玄祁的衣袖,问:“哥哥,我方才同你讲话,你就心不在焉的。”
顾玄祁淡淡嗯了一声,并不反驳。
安宁好像又瘦了一点,亦或者一直都是这样清瘦。
只是他几日不见,再看到时,就又觉得她身躯薄弱,好像蝴蝶的翅膀,美好又脆弱。
顾玄昱见状,撒开手赌气地小跑到了安宁身后。
安宁正专心和老夫人讲话,突然被轻轻撞了一下,一扭头,顾玄昱就拉着她朝着顾玄祁的方向走去。
安宁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甩开他的手。
旁人只当他是在玩闹,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安宁就这样窘迫地被拉到了顾玄祁面前。
“安宁姐姐,方才哥哥一直在看你。”
她心中一惊,庆幸顾玄昱这句话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三人听到。
她眉心微动,看向顾玄祁,轻声询问:“大哥方才看我了?”
没想到顾玄祁承认得异常坦然:“看了,看你有没有再装什么病,又或者再往脸上画什么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