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姜均瑶好似又回到了昭阳殿。
她坐在廊下,望着三月春风过,院中树枝发芽。
忽然宫门口传来喊声:“娘娘!娘娘!”
她转过头去,看见莲心笑着朝自己跑来,开心地挥手。
跑到跟前,莲心险些扑进姜均瑶怀里,她踉跄站稳,眉眼间全是笑意:“娘娘,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我爹娘了!”
“……以后,莲心再也不是没爹娘的孩子了。”
姜均瑶看着眼前的莲心,忍不住颤抖着抬起手想要去抚上她的头,却迟迟不敢下手。
莲心似是没有察觉,正低着头开始掰起了手指:“我一个月的例银是五两,再过十年我就可以出宫,只要我省吃俭用,我就能攒几百两银子,到时候给我爹娘盖房子。”
“娘娘,我好有钱啊!”
姜均瑶看着眼里全是灿烂活泼的莲心,扯着嘴想笑,却发现莲心突然离她好远好远。
“莲心,莲心你要去哪!”姜均瑶红着眼想要去追,却怎么也靠不近对方分毫。
只见莲心被笼罩在一团白光中,正歪着头,笑着和她摆手:“娘娘,薛太医是个好人。”
“所以,你别难过啦!要好好活下去!”
哗——
冰冷刺骨的寒水激得姜均瑶猛地睁开眼,狠狠战栗起来。
她模糊睁开眼,就见昏暗的火光下,君释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而在他身后,有两个身影正被绑在刑架上。
女的,被砍去双手双脚,做成了人彘。
男的,被千刀万剐,削成了个骷髅架子。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一股脑钻进姜均瑶的鼻腔。
她大脑空白,呆滞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那两个身影是谁。
“莲心……”
瞬间,胃里翻涌,她猛地坐起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为什么……还是变成这样?
在她被万人唾弃,众叛亲离之后,莲心是唯一一个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人了。
她不敢有别的奢求,只希望莲心能够好好活下去,不要受自己的牵连。
可她护不住莲心,还害了无辜的薛昭……
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其实她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吗?
君释槿的玄色靴子停在姜均瑶眼前,讥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真该听听,你的婢女当时是怎么哭着求你救她的。”
姜均瑶狠狠一怔,梦里活泼美好的莲心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的双眼瞬间冲红。
她抬起头,看见君释槿的目光依旧凉薄,疯狂的憎恨和痛苦霎时蔓延到了她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君释槿,你还记得你当初说过什么吗?”
君释槿皱起眉,没有回答。
姜均瑶慢慢站起身,脚下趔趄:“你说,你父皇是个暴君,荒淫无度,害得民不聊生。”
“你想改变这一切,想要百姓安居乐业,想要北澹成为一个太平盛世……”
“可你现在视人命如草芥——你和你当初最讨厌的样子,有什么分别?!”
她扑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襟,浑身颤抖,眼泪混着嘴角的血,顺着下颚一滴滴砸在发霉的草席上。
“我真后悔……若是重来一次,我宁愿死在军营里,也绝不和你离开……”
君释槿眸色一沉,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姜均瑶的肩被他反手捏住,力道大得好似骨头要被捏碎:“好啊,朕成全你!”
“正好军中将士们近日征战疲乏,今夜就送你去军营抚慰众将士!”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神女,神女就该惠泽世人,你说对不对?”
他嗓音冰冷,如刺扎进姜均瑶的心脏。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付出了一切去爱的男人,她带着满脸的泪忽然自嘲笑出声。
可越笑眼泪却越多,笑声最后也变成呜咽。
下一秒,她骤然挣开他,转身就朝身后的石墙撞去——
君释槿狠狠一怔,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慌乱:“拦住她!”
姜均瑶被侍卫抓住,她极力挣扎着,只恨自己不够更快:“放开我!”
“君释槿,你杀了我吧……”
君释槿愤怒掐住她:“姜均瑶,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去死?”
“那个贱婢现在只是断手断脚,你要是再擅自去死,我就把她的头砍下来挂在城墙上!”
姜均瑶浑身一颤,不动了。
君释槿眸色微暗,良久冷笑一声:“你可真是情深义重。”
姜均瑶没有回答。
她双眼空洞,如同一具没有魂魄的躯体,任由侍卫将她架着拖了出去。
北澹军营,漫天大雪。
姜均瑶被摔在一个营帐内,身上被剥得只剩下一件白色的里衣。
一双双陌生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令人作呕的温热瞬间覆盖她的全身。
“皇上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真嫩啊。”
“快快!给我也让个地!”
刺啦——
姜均瑶的心随着胸前的最后一件遮挡,被彻底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