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没等她们起床,李二娘子就已经起来把早饭给做了。
经过一晚的休息,伏龙丹药力发散,她现在恢复得跟常人一般,对明霜是感恩戴德。
“霜儿,我的命是你救的,你给的是仙丹吧?昨晚那阵,我都已经死过去了,眼前觉着看到了我爹娘来接我似的,要不是你,现在就没我了。”
“芳姐客气了。”
杜淑容见状松了口气,上前询问:“芳丫头,你这么早起来做饭干啥,咋不歇着,头还晕不晕?疼得厉害吗?”
李二娘子摇头:“我今日醒来,跟没事人一样的。婶娘,你们救了我的命,我也报答不了,就让我稍微做点事吧。”
“你这孩子,就是客气。”
李二娘子哭出来:“婶娘,我谢谢你们的好心,可是你这回救了我,下回我还要被他打死的,不如早死了干净,少受几回罪……”
越天骄肃容道:“你放心,我这次一定狠狠教训他,绝没有下回了。”
李二娘子只是痛哭摇头,她可太知道自家那混帐男人的德性了,谁能保得了呢?
每一次,他都跪地保证,而每一次,都狗改不了吃屎。
明霜斩钉截铁道:“芳姐姐,我来保证,他绝没有下回了。”
李二娘子愣了神,她想起明霜刚被仙人收为弟子,又拿出那么神的药来救她,于是升起一丝希望:“明霜啊,仙家能让他不打人吗?”
明霜知道这边人口中的仙家都是指胡黄白柳灰这些妖族,不禁失笑:“仙家不能,我能。姐姐,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我一准给你想出个法儿能治他的,保你满意。”
“真的?”
真能让她不必再天天挨打,日日夜夜都被困在这生不如死的恐惧里?
“真的,只要你想,就能实现。”
一家人便都坐上桌吃饭,此时天还没大亮,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赶在进山之前,起早贪黑的收庄稼,因此做饭也早。
明霜看着桌上一连这些天不变的玉米粥和炒蛋、咸菜——今日没了“仙姑”在,连那本就是一小碟的炒蛋分量都缩水了——感慨着家里的伙食还真是急需改善。
前几天,她的身份不方便开口,今日可没了这些顾忌,于是撒娇道:“娘,秋收的时候要下力气,咱家也得做些好吃的啊。”
越天骄给她夹一筷子炒蛋:“吃些鸡蛋——这还不够好吗?庄上可没有几家能天天吃鸡蛋的。”
杜淑容也给畏畏缩缩坐在桌边的李二娘子夹了一筷:“芳丫头多吃些,就当是自己家。”
李二娘子眼圈红了,谢过她,小口的嚼着金黄喷香的炒蛋。
明霜看出了她没说出口的话:在她自己的家里,她可不敢动筷子吃菜。
“仙家子弟,当然得有仙家的体面。”明霜一本正经,“正好明日是集,我有师父给的钱,咱一起去采买些吃的用的。”
坐在对面的越老太太吃了一惊:“啥?仙姑教你本事,还得给你钱?咋有这好事?”
明霜捂嘴笑:“我是仙人徒弟,师徒一体,有钱不给我给谁呢?”
越老太太感慨:“仙人就是大方啊,咱这镇上做学徒的,哪个不得给师父礼,还得白干几年工的——霜儿说得对,得体面!奶这儿也有钱,明儿给我霜儿买肉吃去。”
明霜自然是有自己的小金库的,金银铜钱也是施法时用得着的材料,她手里屯着不少,明霜大大方方拿出早准备好的一块银子,往桌面上一摆,约莫有五两重,在这小庄子上摆宴是绰绰有余了。
“奶,你看,我有钱呢。明天找厨子,一起去买米面肉菜,后天,咱就请客。”
一家人全看得眼都直了。
松塔庄是皇庄,庄上的人丁都是皇家的农奴,除了自己种的口粮外,进山收获的松籽、蘑菇、人参、鹿茸等物,都是皇家所有,庄子上有军校把守着,凡是进出都要检查,一棵多的草都别想自家受用——理论上如此。
但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庄头往往与军校勾结,就如越天骄的上一任庄头,将山珍物产私下贩卖,大半与军校分了,贪得过了,最终被查出来杀了头,才有了越天骄来补缺。
这些天庄子上闹妖祸,那几个军校油滑得很,打着往给上头报信的名义跑了,倒是方便明霜开山时行事。
越天骄本就是因正直得罪权贵而入罪,更不肯为钱去压榨庄上众人,一家也跟着他安贫乐道,吃的用的都是自给自足,家里攒的几个钱也都是零碎的,何时见过银锭子?
仙人,可真有钱啊。
吃过饭,明霜执意要跟着下地收庄稼。
越家一贯的规矩,女人是不用下地的,地里的活都是男人们带着帮工做。本来其他庄户说,交给他们各家出工给庄头收地就行,越天骄不肯白使唤人家劳力,宁可花钱找帮工。
越天骄不舍得她下地,但明霜跟爹说,外面还有一只游荡的熊姥姥,为着庄上百姓的安全着想,她得在田间看顾着,越天骄这才答应了。
松塔庄只贡松籽不纳粮,越天骄来此之前,田亩上的收入都被上任庄头私留了,庄上人人食不果腹,年年都要饿死老弱。
等越家来此之后,将田都按人头分给各家自种,北境向来土地肥沃,虽然冬季漫长,庄稼一年一熟,田里出产倒也够日常嚼用。
有两次遇着荒年时,越天骄也知道变通,找几家亲厚的庄户偷偷进山,采了山珍托驻庄上的几个军校卖了,一半归军校,一半买粮救济庄上众人。
越家自家留了有三十亩地,够家里人吃用,也不至于种地过于劳累。
今年她家种了玉米、高粱、大豆、小麦、谷子、土豆各五亩。
而这玉米和土豆的来历,就如在另个世界是从南美传来一样,在这个世界中,也是从外邦北蛮妖国传到人界的,而这里,除了北蛮妖国之外,便没有第二个外邦异族的存在了。
可惜,北蛮妖国过来的,不仅有这些种子,还有那一年年斩之不尽,祸害乡里的妖兽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