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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二虎出租屋里的电视机在播放一部抗战剧,李四蹲在地上,瞪着两只斗鸡眼,看得津津有味。
  牛二虎从烟灰缸里扒拉出一个烟头,用打火机点上,踹一脚李四:“就知道看这些破玩意儿,能看出钱来?”
  李四嗯一声,冲着牛二虎傻笑:“跟着你,不就有钱了嘛。”
  一听这话,牛二虎矜持地抬一抬下巴,刚要吹嘘一番自己的能耐,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牛二虎拿起手机,一看是侯三打来的,张口就问:“啥事儿?”
  “有个小子太不讲究了!跟我抢活儿,被我打了。谁知道这小子还有个帮手,两个在后面追我……”
  “同行?”牛二虎有些恼火,这行业也太卷了。
  “不是同行!是一辆面包车,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开黑车的。”
  “你下来,拉他们去交管所,告他个非法营运!”
  “人在咱车上,没有证据啊!再说他们两个人,我打不过……”
  “那你就把车往咱这边开,我这就让李四过去帮你,打死,不管埋!”
  侯三的轿车接连超过几辆车,在超越一辆大货车时差点发生刮擦。大货车司机探出头来大骂几声,驱车追赶侯三的轿车。侯三扫一眼后视镜,心虚,加快车速,一个车轮突然甩出,咕噜噜滚到马路边,撞在树上,在马路边打转。大货车超过侯三的轿车,司机在大笑声中远去。
  侯三的轿车擦着地面停住——后面,小飞的面包车和马兰花的摩托车眼看就要追上来。
  侯三下车,猛捣车身一拳:“这钱,老子不挣了!”
  唐明清从车窗探出头来:“咋了师傅?”
  侯三一把将唐明清拽下车:“遇上劫匪了,你赶紧跑!”
  唐明清撒腿跑进马路边的一条胡同。
  侯三望一眼越来越近的面包车和摩托车,箭步窜进路边的一个店铺。
  小飞驾驶的面包车突然失灵,撞在侯三的轿车尾部。
  马兰花驾驶摩托车冲进唐明清进入的那条胡同,与从胡同里面跑出来的李四错身而过。
  李四看到侯三的轿车,跑过去:“哎呦,这咋还撞了?”
  小飞试图把车往后倒,车动弹几下,彻底熄了火。
  李四一把将小飞从驾驶室里拽出来:“撞了我的车还想跑?你说咋办!”
  马兰花没有找到唐明清,调tຊ转摩托车,冲出胡同,看见马路上小飞被侯三和李四追着打,驾驶摩托车冲到小飞的身边,招呼他上车。小飞跳上马兰花的摩托车。催促她快跑。李四愣愣地瞅着在车流中穿行的摩托车,念叨:“抢人的那个小子是谁?”“帮手,肯定是他的帮手!”侯三猛推一把李四,“快追,揍他!”
  李四踹倒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招呼侯三上车,疾速追向马兰花摩托车离去的方向。
  马兰花的摩托车冲向一个岔路口,李四和侯三的摩托车紧追不舍。
  马兰花扫一眼摩托车后视镜,一把拽下路边垂在一根树杈上的半截横幅,甩向身后。李四躲闪不及,横幅蒙在脸上,人与车同时摔向一只垃圾箱。
  小飞跳下摩托车,往马路的对面跑,被一辆出租车撞飞出去。
  马兰花扫一眼摩托车后视镜,发现后座上没人,疑惑地停下了摩托车。
  街道上车流如织。
  马兰花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摸出手机,拨打唐明清的手机:“唐老师,你在哪里?”
  唐明清刚对马兰花说了句“有人要绑架我”,李四和侯三的摩托车就在他身边停住。
  在牛二虎出租屋,牛二虎指指傻愣着站在门口的唐明清,不解地问侯三这是怎么回事儿?侯三拽着牛二虎走到一边,对他耳语。
  此时,余保国正在洗车铺寻找那尊被唐明清藏起来了的金佛,找不着,一时间抓耳挠腮。
  难道金佛让唐明清偷走了?余保国打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情。那天半夜,余保国梦见唐桂英回来了。唐桂英流着眼泪跟余保国说她在阴间跟一个有钱人成了家。那个有钱人以前是个倒腾古董的,家里有几千万的存款,可惜“钱没花了,人没了”。余保国心里泛酸,嘴上却说,听说死人活着的时候没花完的钱到了阴间也好使,你跟着我受了一辈子穷,以后跟着他享福也挺好的。唐桂英不哭了,埋怨余保国心大,老婆跟了别人,他无动于衷。余保国哭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唐桂英。哭着哭着,余保国就醒了。给唐桂英上香的时候看见唐明清在他那屋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就蔽在门后盯着他看。
  唐明清从墙角抠下一块砖头来,从砖头缝里摸出一个玉手镯,踹进怀里,躺下了。
  余保国知道,那只玉手镯是唐桂英留下的。唐桂英曾经告诉余保国,这个玉手镯是她妈给她的嫁妆,是她太姥姥给她妈的。
  第二天一早,余保国忍不住问唐明清拿玉手镯要干什么?唐明清期期艾艾地跟余保国说,他要卖了这个玉手镯,用来当“解决单身”的资金。
  按说这只玉手镯属于唐桂英的遗产,继承人应该是余保国,但余保国没有说啥,只是叮嘱唐明清别当舔狗,女人,越惯越来劲,更瞧不上你。
  那只玉手镯,余保国再也看不见了,心中难免有些不忿,你唐明清的这种行为虽说是谈不上盗窃,咋说也不太上讲究是吧?
  想到盗窃这个词,唐明清的形象在余保国的眼里开始变得丑陋。娘的,这小子有“前科”,是不是他把金佛给“盗”走了?
  越想越不对劲,余保国干脆拨通唐明清的电话,张口就来:“明清,金佛是不是让你偷走了?”
  “哎哟姐夫,你可别这么说!”唐明清在手机那头解释道,“不是偷,是拿。这不是我怕你喝酒喝迷糊了,再把金佛弄丢了嘛,就给藏起来了。”
  “你吓我一跳……”余保国舒了一口气,“版权那事儿谈完了吗?”
  “谈完了……没,没谈完!姐,姐夫,我,我……”
  “是不是人家请你喝酒了?你这磕磕巴巴的。”
  “没,没喝,姐夫……”
  “你赶紧回来。我得把金佛给人老胡送去,跟你说一声。”
  “送金佛?别介呀!”唐明清急眼了,大声喊。
  牛二虎听到唐明清说金佛,一愣,耳朵凑近唐明清的手机。
  余保国在手机那头说:“东西不是咱的,咱不贪……再说,那玩意儿究竟是不是胡友仁的还两说呢,我得找他先落实一下。”
  “你先别去,你听我说。”
  “你真没喝醉?”
  “你以为咖啡厅是小酒馆?我喝啥呀我喝!姐夫,我跟你说,也不是,我是建议……我建议你卖了金佛。”
  “你要让你姐夫做贼呀?”
  “姐夫,你想想,钱一到手,张九月要的那二十万块钱是不是就有了着落?”
  “你滚一边去!”余保国对着手机大吼一声,把唐明清吓了一跳。
  牛二虎一脸惊奇地看着唐明清。难道那尊金佛在唐明清和余保国的手里?
  几天前,黄金彪约牛二虎吃饭,告诉他说,他刚买了一尊元朝时期的佛像,是纯金打造的,被人给偷走了。因为牛二虎曾经在社会上混过,现在又是个网约车司机,接触的人多,让牛二虎帮他打听打听是谁偷走的金佛,事成之后给牛二虎十万块钱的辛苦费。这钱的数目让牛二虎动心,但牛二虎有些犯难,就说“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活儿就跟大海捞针一样”,想让黄金彪再加点钱。黄金彪给牛二虎提供了一条线索:金佛的卖主是胡友仁,胡友仁在古董行混了几十年,很有可能是他把金佛卖给黄金彪,又偷走了它。牛二虎顿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世上还有办事儿这么不上讲究的人吗?黄金彪告诉牛二虎,胡友仁外号叫“忽悠人”,在古董行是个出了名的“小鬼子”,他把金佛偷回去之后,肯定不会放在家里,极有可能会找个他信得过的人帮他暂时保管着。余保国跟胡友仁是对门邻居,为人又憨厚,做事儿也讲究,关键是胡友仁和余保国都是单身汉,有共同语言不说,脾气也相投,让余保国帮他藏金佛,是胡友仁的不二人选。
  为了早日拿到这十万块钱的辛苦费,牛二虎当天就带上侯三和李四去找了余保国,问他的手里是不是有一尊金佛?余保国茫然,说他没见过什么金佛。
  牛二虎谎称自己是公安局的人,要带走余保国,被余保国打跑了。
  回想余保国的表现,牛二虎断定余保国说的是实话,再想想余保国一身功夫,自己也奈何不了他,准备放手,谁承想他还真跟那尊金佛有牵连。
  为了确定金佛目前在不在余保国的手里,牛二虎不动声色,听唐明清打电话。
  唐明清对着手机说:“姐夫,你考虑考虑。我的意思是咱先把金佛卖了,如果金佛是胡友仁的,就把得来的钱给他,然后跟他借钱打发张九月。”
  余保国那边挂断了手机。
  牛二虎拍拍唐明清的胳膊:“哥们儿,你姐夫是不是叫余保国?”
  唐明清点头道:“对呀。”
  牛二虎冲唐明清一笑,走到门口,掏出手机,按开一个微信号,发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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