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挽澜在手机闹铃声中醒。
一下子起不来,她翻了个身,回想昨晚赵霁赫提及小宝,她当时回应:“没事,孩子已经好了。” 这会她人特清醒,想起这事想笑。
张权发来短信:
[夏总,赵总一早有事,他就不送你们了。拉英准备了早餐,你们慢用。]
阮一言订好了今天下午的航班,几人上午该出发下山了。
她洗刷整理好,到这主楼餐厅,拉英一个人在。
“早上好,拉英。”
“夏小姐早!”
“三哥呢?”
“他和霁赫哥去茶制厂了。”
拉英进厨房,麻利地捞起一碗颜色偏红的米线,搭了些配料端了过来,“这是我们哈尼族的红米线,您尝尝。”
她转身又端来紫色的糯米饭,搭配黄白相间的咸鸭蛋,下面垫了芭蕉叶。
夏挽澜往厨房里瞄了一眼,有个昨天没见过的大婶在里面忙乎。
“怎么还有紫色饭,好漂亮的紫色!”
“是白色的糯米,我们用密蒙花和紫蓝草给蒸染的。”
厨房里头的大婶又捧了一堆东西出来放夏挽澜面前,有藠头煎蛋,小米粥,彩色的馒头,她手擦擦绣花围裙,满面笑容,淳朴热情。
“谢谢,这位是?”夏挽澜问拉英。
“我小姑姑。她家在附近,有客人就来帮忙。”拉英帮拿了根勺子放粥碗里,“准备的早餐简单,请慢用。”
“谢谢,好丰盛。”
昨天赵霁赫逗的那只大黑狗这时跑了进来,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她紧张避让,已和姑姑进了厨房的拉英听到动静,又跑了出来撵狗,两人聊起天来。
“我们住的那几间木屋,你们是用来做民宿的吧?”夏挽澜问。
“嗯,去年霁赫哥帮我们新盖的,常有来客人来住,霁赫哥的朋友们就常来。”
“赵总他常年累月在这里?”
“不,他每年三月份到五月份春茶季才在这。”
“你们相处得很好。”
“嗯,霁赫哥呀,他是我们家的贵人。”拉英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贵人?”夏挽澜一点一点地掰着彩色馒头,好奇心使然,往下问。
“嗯,他承包了我们这的一些茶树,还支助了我们这寨子里好多孩子上学。我弟弟妹妹也是他支助的,现在都在城里读高中。”
“你还有弟弟妹妹?”
“对,我还有个哥哥,在帮霁赫哥管制茶厂,这几天头春茶杀青,他在茶厂忙,没回来。”
没想到赵霁赫在里还做起了慈善,她听了愈发好奇,“你们和赵总怎么认识的?”
“因为周伯伯。”
“周伯伯是谁?”
“阿爸说他是台湾来的,来我们这探秘,那会我还小,我也不太记得,反正他喜欢上我们这的茶,特别喜欢。我妈走得早,家里穷,周伯伯资助我们,阿爸每年都给他做茶叶。”
“真好。现在他还来吗?”
“他后来去美国了,前几年去世了,然后霁赫哥就来了,他和周伯伯是好朋友。”
夏挽澜有意无意地问上一大堆,拉英这姑娘特单纯,问啥回啥。
她看了眼拉英那双清澈干净的眼,再往下问,就过于探及隐私了。她就此打住,吃起红米线。
“夏总,这么早!”梁青来了。
“早!”
拉英又进厨房给梁青拿早餐。
梁青挨她坐下小声问:“昨晚赵霁赫喝多了没把我笑死,他胡言乱语,说你有孩子。”
“我那是带我家小宝,我妹的孩子,去医院撞上他的。”
“你也不更正下。”
“婚育与否,影响收购成交?我们来谈生意,谈什么私事。”
拉英捧了东西过来,梁青收了声,心想这人天天骗人说自己有男朋友也就算了,还挂上了个“妈妈”的牌子,太绝了。
“关旻和阮一言怎么还没起床,一会可别误了机。”
“阮一言起了,我刚看见了他,我让他去喊声关旻的。”
“一会告诉阮一言,把房费给拉英,张权一会不是和我们一起回广州嘛,下山的商务车他已经叫好了,也叫小阮抢先付个车费,咱们按规矩行事,不花合作方的钱。”
下山路上,夏挽澜礼貌性地发了条微信给赵霁赫:
[赵总,我们下山了,谢谢款待!]
赵霁赫在茶初制厂,站在一斜口大锅旁,和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男人一起看三哥给茶叶手工杀青,不时说笑。
这男人不是哈尼族的,叫林海,负责赵霁赫注册的茶叶公司运营,长期帮他蹲守这儿。
厂屋很大,一群哈尼族人,有男有女,都戴着口罩和手套,头发也戴着套子罩住,每人一口斜口大锅,不停手工翻炒茶叶,满屋子都是新鲜茶叶加温后的清香。
“赵总,这一批还做些散装红茶吗?”林海问。
“少量做点,我送人,有朋友爱喝。”
他看了眼夏挽澜的信息,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往牛仔裤袋一插。晃荡了几步,想了想,又把手机掏了出来,回复了条:【不客气】
拉英这会得闲了,也来茶厂看看。她从身上背的花布包里掏出了一瓶她自制的柠檬蜜蜂饮料水,从一侧走过来先递给赵霁赫, “霁赫哥,喝饮料。”
林海见状扬起调,调侃,“呦,我怎么没份啊?”
拉英的脸腾地通红,又从包里拿出一支递给他:“林海哥也有的。”她转背对正忙着做茶的其他人说:“包里还有好几支,我搁门口,一会谁想喝谁去拿。”
“英子真是体贴,谢啦!”林海接过饮料,手机响了,他转身去接电话。
赵霁赫笑着旋转开饮料瓶, “你怎么跑来了?这两天招待人辛苦吧?”
“客人都下山了,我反正也没事,过来看看。”
这么多大锅同时运作,虽有降温设施,但整个厂间温度还是有些高,赵霁赫仰头大灌起饮料,拉英见他滚动的喉结和脸上沁了汗,羞涩地给他递了块刺绣手帕:“霁赫哥擦擦汗。”
他愣了下,头一遭见女孩子身上带手帕,他意识到些什么,转而眦嘴笑笑:“不用,哪用得上。”说完出了这厂门,拧开外面水槽上的水龙头,用手接水猛洗了把脸。
这次回山上,他感觉到她的不一样。少女怀春,心思明显。两人年龄相差近十好几岁,他对她没那方面念头。这手帕递过来,他意识到要保持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