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愿让外人看见陆瑾瑜去温家一事,怕有人在背后说尚书府的闲话。
奈何陆瑾瑜不是从前那个低眉顺眼的五娘子了,尚书府既然想将她推向火坑,便不要指望自己还能独善其身。
“祖母放心,孙女此行不过是去探亲,去外祖家住几日便回,哪里会出事?”
老夫人气闷。
不是去去就回,她还想去住几日!?
不再与老夫人纠缠,陆瑾瑜起身行了一礼:“孙女告退。”
芸娘一直在门口等着她,见陆瑾瑜出来,忙上前几步:“如何?娘子可有被为难?”
陆瑾瑜笑着看了眼神色紧张的芸娘。
“若是我真的被祖母为难了,芸娘要如何做,想法子替我讨回公道?”陆瑾瑜轻笑。
芸娘点头:“这种事,东厂很擅长,便是要不动手,仅靠语言来威慑恐吓人的事儿,奴家也是擅长的。”
不愧是东厂。
“放心,祖母是宽和仁善之辈,不会为难我这个小辈的。”陆瑾瑜高声回应芸娘,里间的老夫人听到了她的声音,咬了咬牙,又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芸娘听到了里间动静,神色闪了几闪,忽而明白了陆瑾瑜方才到底做了什么。
是她错了。
敢上口去咬督主的人古往今来她是头一位,如此想来,旁人可欺负不了这位小娘子。
不过是她那温温柔柔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总让芸娘觉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是该放在家中好好呵护的。
摒弃了脑海里的念头,芸娘低声与陆瑾瑜汇报:“娘子,督主派人送了辆马车过来,说是怕您晕车,专门做了辆柔软平稳些的。”
陆瑾瑜神色一怔。
心底像是涌出了点点酸涩之意。
他居然连这点小事都还记得?
陆瑾瑜有晕车的毛病,自己却忙于工作时常忘记带晕车药,从前反倒是庭覆总在身上常常备着。
脑海中闪过从前的一点点记忆,那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联合起来,似乎逐渐拼凑出了庭覆对她的情感。
他似乎真的一直在默默关心的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总是默默注视着自己。
只是......二人认识了那么多年,他,从未说过一句喜欢她!
从未表过白,也从未将这些小心思当面显露出来,也从未有过任何一次过界举动,言语更是礼貌到无可挑剔。
就是这般绅士有距离感的举动,让陆瑾瑜从未怀疑过庭覆对她有旁的念头。
他隐藏得太好了。
可是,一般来说,“他是不是喜欢我?”这种想法十有八九不都是自作多情吗。
怎么到这儿就变成真的了......。
而且,他一穿越到古代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从阳光开朗大男孩变成了病娇小狼狗。
陆瑾瑜思索半晌,忽然灵光一现。
定然是庭覆在古代受了太大刺激。
任谁的命根子被人割了都得发疯,他如今还能笑得出来,定然是将心底的愤恨之情隐藏得太深,给自己闷疯了。
“对了,你家督主这些年地位越来越高,便没有,嗯......”陆瑾瑜隐晦地比了个手势:“请郎中给他瞧瞧?”
她不记得从前在哪篇营销号推文里见到过,某部位被阉割过后,是有机会再恢复生机的。
陆瑾瑜当时还认真想了几秒。
啧,大数据每天都在给她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芸娘秒懂,面色瞬间红了起来:“咳咳咳,督主,督主一向介意此事......便是睡觉之时,也不允许有人近身伺候。”
防得这么严?又不是啥大秘密。
陆瑾瑜无奈摇头:“看来还是有心病啊。”
芸娘不敢接话茬,只能点头应和。
“回去收拾东西,下午便去温府拜见,哦对了,走前是不是要先去见一面父亲,免得他老人家惦念。”
整个陆府,陆敬文算是为数不多全心全意关心陆瑾瑜这个女儿的人了。
陆瑾瑜进了陆敬文院子,才发现里间似乎有人。
“小侄告退。”
她脚步一顿,看着从陆敬文书房走出来的青年,总觉着有几分眼熟。
谁知还未等她开口,那人便先惊喜开口:“你莫非...就是子玉表妹!?是姑姑的女儿?”
青年原本愤懑的神情一瞬间活跃起来,语气惊喜。
陆瑾瑜神色一闪:“来人莫非是温家表哥?”
那人猛地点了点头:“是是是,是我啊,表妹不认识我,我却识得你!小时候大哥还带我翻......咳咳。”
翻?不会是翻墙吧。
陆瑾瑜嘴角抽了抽。
二人交谈间,里屋的陆敬文也闻声走了出来,只是在见到陆瑾瑜与那青年相认的一瞬间,陆敬文面色便是一僵。
陆瑾瑜轻笑着行了一礼:“倒是巧了,女儿刚从祖母院中出来,想着这些年从未去拜访过外祖家,便想去瞧瞧,刚想来与父亲告别,没想到便再此遇上了表哥。”
青年神色一喜:“当真!?你真的要来家中?”
“你祖母是如何说的?”陆敬文神色忐忑,率先沉声开口。
一句话便破坏了这幅亲人相聚的画面,青年看向陆敬文时似乎带着几分敌意,眼中全是恼恨之色。
陆瑾瑜笑容不变:“祖母自然是允了。”
陆敬文本不大的眼睛陡然瞪圆了,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看向陆瑾瑜。
“那太好了!表妹打算何时来,我这就回去通知府上人准备,爹娘祖父祖母这些年总是念叨着你,想起姑姑便总是哭,说起你便总想着能不能见一面,而今终于能如愿了。”
本是亲家,却因着莫须有的由头,数十年未见一面。
陆瑾瑜不语,只是看向陆敬文。
陆敬文此刻才缓过神来,他不可置信地开口:“你祖母,真的允了?”
他还是不肯相信。
不敢陆敬文的态度也可以理解,毕竟老夫人从一开始确实没想答应,若非陆瑾瑜态度强硬,此事怕是还有得磨。
“自然,父亲不信可以去问祖母。”
陆敬文沉默许久,才摆摆手,叹气开口:“既如此,便听你祖母的,想去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