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县。
县门外,意外的有重兵把守。
虞乐抓住马绳停在原地,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诧异的指着门前那群身穿甲胄的男人,难以置信地数道:“一,二,三,四,五,六!”
虞乐取下水囊饮两口,冷静冷静,结果太急差点没被呛死,她咳了咳,手背擦过嘴角,觉得事情蹊跷,“怎么回事,一个县而已,门外六个衙役?”
不对劲,哪哪儿都不对劲。
她来朝桓的时候,县门就算有衙役,不过两三名。何况这几日的回程之路,镇县门外几乎没有人守,入夜直接关门,又早早打开。
也就只有洪州这样的地方,一直有人把守,她从白天等到天黑,硬熬进城的!
说起来,县上守门的衙役也能穿甲胄吗?
“这里有军队?”虞乐大胆猜测,借着月光扫量寂然的四周,试图查找端倪,一无所获。
得嘞,又得熬大夜。
整整六个人啊,熬得过他们吗?
虞乐气成包子,咬咬牙,都怪杨玉来,此仇不报非君子!
虞乐骑马躲进林子里,趴在马背上,盯着县门外一簇又一簇火焰。
何慕察觉异样,守门的六个人个个身高马大,背脊挺拔,穿着甲胄,火光映衬出他们黝黑的面庞,坚韧如刀的眼神。
何慕看向对面林子里的虞乐,怏怏不乐的趴在马背上,没猜错的话,这是又打算跟人比熬夜了。
可惜,这群人不简单。
虞乐眼皮逐渐耷拉下来,她潜意识里睁眼,又下意识的闭眼,一来二去,眼前火光从模糊逐渐消失。
马背上的人儿双手失力的向下滑落,软软的悬挂空中,半张脸重重的贴在马脖子上,像个无所顾忌的孩子般,不在乎姿势是否滑稽可笑,只在乎自己能否舒坦。
何慕已经习以为常,眼底深处划过他本人都未察觉的笑意,像是宠溺tຊ,又像是无奈。他摇摇头,小心谨慎地上前去,帮虞乐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将斗篷取下替她盖上。
何慕顺了顺马的额头,轻声细语道:“要乖。”
很快的,何慕走出丛林,脚步轻巧无声,面色如霜地来到县门。
门外六人纷纷投出不友善的目光,其中一人抬起手中剑鞘,咧开口道:“出示过所。”
何慕唇角微扬,推开眼前的剑鞘,“官爷威风好大,不是县衙里的人吧?”
六人神色一凝,齐刷刷的掏出佩剑。
方才说话那人的剑此时已经对准何慕。
何慕不以为然,两根手指夹住剑身,从眼前挪开,“这是何意?我可是在夸你,有雄风之势,将来必成大器。”
那人微微抬起下颚,眯了眯眼,似在打量又似在思考,终于他冷哼一声,挥舞刀剑,“既如此,就拿你的狗命,替我平步青云!”
何慕侧身躲开,一掌推向那人持剑的手腕,利落有劲,再顺势抓住绕一圈,朝其后背不留情地猛踢,狠狠踩在地上。
一声浑厚的惨叫刺穿寂静的黑夜。
马儿动动马蹄,朝县门看去,背后的人儿不耐的皱眉,嘟囔道:“叫鬼哦。”
其余五人见状,一齐涌上来将他包围。
何慕眉尾一挑,“官爷,踩良民尸体上位,是不对的。”
其中一人横眉怒视,“别说良民,老子就是踩上皇帝尸体,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语毕,五人同时挥剑向何慕进攻。
何慕踩在地上那人的背脊,借力翻身,跃到其中一人身后,侧腿踢其腹部。
他单枪匹马,唯快不破,以拳脚相加,轻松玩弄制敌。
“你是什么人!”
他们六人警惕加倍,握剑后退一步。如此瑟缩之辈,简直虚张声势。
“不如带着这个问题去问阎王?”
六人瞬间燃起杀气,再度将男人围死,各种见缝插针,一人一方,一人一剑。
何慕身轻如燕,快如闪电,灵巧躲过每一招,踢开其中一人的剑,将其刺进男人胸膛。
其余四把剑再度袭来。
何慕取下腰间的折扇,下腰挽出一摊,声音清脆,这是上好的玉骨扇。
他以扇面挡住四把剑,抬腿翻身,绕开众人。
有人退后溜出,掏出信号弹准备报信。
何慕眼疾手快,踢向那人手腕,接过信号弹,扇子搭在那人肩上,手腕一绕,顺时针抹掉那人脖子。
他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干脆以暴制暴,再不留余地,将人通通抹杀,只留下一个带伤倒地的。
地上那人准备咬牙赴死,何慕不给他机会,拾起一剑直插他的天灵盖。
那人双瞳微睁,额前乌黑的血液不断喷出。
“无用之人的话,我可不屑听。”何慕满眼鄙视,掏出手绢拭手,明火之下,他双瞳黑暗恍若深渊,格外冰冷。
将扇子收好,手绢扔在一具尸体脸上。
何慕一丝不苟的逐个检查,找到他们身上的共同点:蟒蛇图腾。
获取完有用消息,何慕取下火把,将所有尸体点燃,回到丛林之中。
见虞乐睡得香甜,没有被惊扰的表现,他脸色舒展,伸手抚摸马儿的额头,“很乖。”
何慕靠在树根,安安静静地守着虞乐,替她赶走蛇虫鼠蚁。
他对蟒蛇图腾并不陌生,那是萧隐的人。
永宁县隶属肃州,离花雾城不算远,又靠蜀地近。
萧隐派人把这块地儿蛀空,必然是有用武之地,不是练兵,就是铸兵,总之,这里定是他的贼窝。
也真是难为他如此精打细算,被发现后还可以倒打子书氏一耙。
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是在打草惊蛇。
不过不打紧,能让萧隐感到紧张,心慌意乱的猜测是内忧还是外患,暗中向各方势力施压,对他来说只好不坏。
同时也意味着,萧隐会提高警惕,不管他在永宁县做什么,接下来都会倍加谨慎。
这片土地,恐怕只有永不安宁。
何慕抬眸望向嘴巴微撅的虞乐,脑袋渐渐向下滑落,他手疾眼快,上前扶住她的头,心里无比沉静。
此刻作为丈夫的职责,是必须让妻子平安。
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