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犹如一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
“什么,我大哥是遭人下毒?”
宋三爷不敢置信,却也不得不信,这话换任何一个人来说,他都要质疑三分。
可张太医不同,张太医是太医院院使,行医四十载,绝对不可能出错。
“是的,不过宋小姐给我的腐肉我还未能确定是否属于已故世子,如果要确定的话,只怕还需叨扰已故世子一次。”
是否属于大哥,大哥的尸首就在那儿,很好确认,宋微澜若真有手段做这些,便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所以,大哥中毒而死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宋三爷脑中不禁浮现那道儒雅的身影,心中又痛又怒,他转身看向宋微澜。
“所以,你挖坟掘墓的目的,是早已怀疑你大伯的死因,你是为了验证?”
宋微澜点头,“是。”
宋三爷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周氏,眼圈儿血红。
周氏被宋三爷盯得心惊胆战,强作镇定道:“三爷,你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怀疑我做的吗?”
宋三爷没说话。
周氏直接哭了出来,大声嚷嚷道:“我嫁进国公府二十年了,替国公府养育了一双儿子,孝敬婆婆照顾丈夫,现在倒好。
刚回家的侄女联合嫂嫂诬陷我,便连我自己的丈夫也不信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哭得可怜极了,围观的宾客们全都对她投去同情之色,看向宋微澜的眼神便生了厌恶。
“宋微澜竟这般恶毒,看来李夫人方才所言也都属实。”
“话说这么早做什么?我倒是瞧着这姑娘一身正气,闹不好她说的才是真的。”
“嘁,她说她会医术就是个谎言,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她满口谎言,这事儿要不是她做的局,我把这凳子直接吃了!若我说对了,该你吃凳子!”
“赌就赌!”
宋微澜无视耳边嘈杂,忽然看向李乾,“劳烦丞相大人送一只活鸡上来。”
今日府里宴客,活鸡定是有的。
李乾想看看她到底搞什么花样,便吩咐人去抓鸡。
很快,一只翅膀被绑死的鸡被送到了宋微澜的面前。
宋微澜将手放到袖子里掏了掏,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她捏开鸡嘴,单手推开瓷瓶的木塞,将里头的液体喂进鸡嘴。
只见这前一刻还不听挣扎鸣叫的母鸡忽然口眼出血,鸡身抽搐,拿鸡的下人吓得将鸡扔了。
鸡掉在地上,眨眼的功夫便蹬直腿死去。
周氏一惊。
这到底是什么毒?竟然能叫活生生的鸡在两息的时间内死去。
若是用到人的身上,岂不是人也会眨眼死去?
却见下一瞬,宋微澜拎起瓷瓶,仰头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毒水,咕嘟一声,她竟咽了下去!
周氏呆愣,随即笑容止不住露出来。
宋微澜竟然自尽了!
宾客们的议论声这一刻轰然炸开。
“她疯了吗!”
“肯定是真面目被揭穿,她活不下去了!”
……
“澜儿!”
李慕年疯了一般冲出来,却被自己的父亲拦住。
宋老夫人也白了脸,匆忙站起来,却因为腿软险些跌倒。
只有秦不辞,好整以暇地看着,不仅没有担心之色,反而眼底还透着几分兴致。
这会儿众人才发现,已经过去一会儿了,可宋微澜却依旧好端端站在那儿。
“澜儿,你没事?”李慕年神色又惊又喜。
宋微澜将瓷瓶在众人眼前晃了晃,扬声道:“这瓷瓶里头装的是真假水,是我研制的一种剧毒,它有个奇特之处。
若是用在无灵智的动物身上,便会两息内毒发身亡。
可若是用在有灵智的人类身上,并不会立刻发作,而是会在此人撒谎时才会发作。”
然后宋微澜看向周氏。
“三婶可敢服下?”
蹬腿的鸡就在眼前,周氏一听这话吓得面皮发白,哆嗦道:“宋微澜,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好端端的喝什么毒药啊?”
宋微澜冷笑,忽然扬声吩咐:“念夏,将府外的寒梅带进来。”
“是!”
眼看念夏转身出去,周氏隐约明白宋微澜要做什么了,心慌极了。
很快,寒梅被带上来。
宋微澜直截了当问话:“告诉大家,你是谁,你都做了些什么。”
寒梅低着头,先是自报家门,然后将周氏指使她残害老夫人嫁祸宋微澜的事儿说了出来。
寒梅一说完,周氏便斥骂她:“你胡说!寒梅,我待你不薄,你岂能如此陷害我!”
寒梅低下头。
宋微澜开口:“是不是冤枉了三婶,很简单,三婶只需要服下这真假水,问一问便可知真相。”
周氏用力摇头。
秦不辞直接下令,“给她灌进去。”
“慢着!”
宋三爷忽然上前阻拦。
宋老夫人神色一凛,周氏面色狂喜。
可随即便听到宋三爷哑声道:“我来。”
宋三爷从宋微澜手中取了瓷瓶,走到周氏面前:“你是我的夫人,我不会让别人碰你,周茗,希望不是你。”
若不是你,今日回去,我们便好好过日子。
“不,三爷,不咳咳咳……”
周氏疯狂摇头,可根本躲不过,很快就被喂了真假水,她捂着肚子拼命咳,想将那剧毒咳出来。
可那发苦的真假水却直接滑进肚子里去。
“好了,现在三婶也喝了真假水,那么,我便来问三婶问题,三婶,府医是不是你指使?”
周氏想否认,可是一抬眼便看见那只蹬腿的鸡,她立刻将否认之言咽回肚子。
想着只要自己不说话,便是安全的。
“这真假水神奇极了,倘若不说话,便会被它当成毫无灵智的动物。”
周氏脸色惨白,立刻出声:“是我!是我指使了府医!”只要现在不被毒死,爹娘总有办法救自己!
宋老夫人慢慢坐回去,脸上皱纹深了许多。
宋三爷闭了闭眼,脸色发青。
宋微澜继续问:“大伯的死呢?是不是你做的?”
周氏看向朝自己看过来的宋三爷,忽然哭了,掩面哭起来,“是我,也是我……”
宋三爷一个踉跄,险些晕倒。
“我说了,我都说了,宋微澜,你不要再问了!”周氏跌坐在地,哭得凄惨。
宋微澜面无表情看着她,缓缓开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大哥宋长盛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