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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鸩烧了一整夜。
  天亮后,托娅才带着太医来诊治。
  不管太医如何用力,都掰不开段鸩握着我的手。
  “陛下果然没猜错,他对你,当真是一往情深。”
  托娅站在一旁讥笑。
  我没有理会她。
  她却走到了我面前,仔细端详我的脸。
  探究的眼神叫我很不舒服。
  “他爱上你,还真是他的劫难。”
  “真不是不懂段鸩这个蠢货,是看不破你利用,还是心甘情愿被你哄骗。”
  “赵晏安,你便一味装傻装可怜骗他吧,他也护不了你几时了。”
  托娅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姗姗然离去。
  从昨日段鸩受伤开始,我心中就一直团了个迷雾,处处都不对劲。
  太医施了针,喂了药,段鸩总算退烧醒来。
  “殊哥哥,你可当真吓坏我了!”
  段鸩坐起来,我的眼泪便如珠子般往下掉。
  “守了我一夜?身上可难受?”
  段鸩哑着嗓子问我。
  “不碍事的。”
  段鸩给我拭泪的手,顿了顿,微微点头:“那就好。”
  “你不觉难受就好,昨日的那杯酒,被下了蛊。”
  闻言,我讶然:“什,什么?”
  “生死蛊。服下蛊的人,同生共死。”
  段鸩的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吃了个无所谓的玩意罢了,而非要命的蛊虫。
  “无妨,我们本是夫妻,自然是该同生共死的,不是吗?”
  段鸩微红的眼中,流露出痴迷的神态。
  此刻的他,不再装段殊了,而是将他的本性表露出来了,偏执又病态。
  他像是躲在阴暗里蓄势待发的毒蛇,我若是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便会毫不犹豫用毒牙咬进我的脖颈。
  “我自是希望和殊哥哥同生共死。”
  我的一句话,顺了段鸩的毛。
  “既如此,便放宽心,生死有命。不必在意这个玩意了……”
  “怎能不在意!”我急急打断了段鸩的话。
  “你烧了一整夜,可是因为这个蛊?”
  段鸩沉默思索着:“也许是有影响的,我也不知。”
  我心乱如麻。
  怎就莫名其妙被拓跋皇帝下了蛊?
  往后还有许多冒险的事要做,如今这个蛊,便束住了我和段鸩两个人的手脚了。
  当真是麻烦。
  此刻,拓跋的人闯了进来。
  他们向来是不懂礼节的,横冲直撞,也从未将齐国人放在眼中。
  “陛下请女眷们都上围猎场,一同较量较量。”
  我拒绝不得。
  段鸩挣扎着起身陪我。
  出了帐子,我才发觉围猎场上女眷们已经蓄势待发。
  拓跋的女子和齐国的女子分了两队。
  拓跋领头的是托娅,齐国这边则是昨夜被罚跪了一整晚的佩安。
  我跟着侍臣走到了我的马匹前,那是一头瘦弱的老马。
  比试还没开始,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不过是拓跋人对我们的又一次戏耍。
  齐国女子以温婉为美,比不得她们马背上长起来的草原女人骁勇。
  猎物放出,不论是羔羊、狐狸还是野兔,全都被拓跋女人射杀。
  而待猎物全部被俘获,齐国女子便成为了新一轮的猎物。
  箭羽朝着我们射来。
  被吓得跌下马的大有人在。
  佩安更是在摔下马后,被受惊的马踩断腿骨,连闪躲也不能。
  我苦练了十几日的马术,此刻派上了用场。
  最起码,我能将佩安她们送到场地边缘,让她们免受二次伤害。
  “我就说你当时的痴傻全是装的!”
  “如今倒是好本事!还能顾忌旁人!”
  我的做法,让拓跋女子感到冒犯了。
  托娅和她身后的伙伴一齐拉弓。
  两只箭射向马腿,一只箭射向我心口,一只箭射向我喉管。
  我躲无可躲,拼尽全力从马上滚下。
  却还是被箭羽贯穿了左肩。
  好险,只差一点,我就殒命于此。
  电光火石间,我的目光扫过看台。
  段鸩在我受伤时,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他捂着胸口的手青筋暴起,显然是疼痛难忍。
  我瞬间明白了昨日拓跋皇帝下蛊的用意。
  他要用我,挟制段鸩。
  杀一个有威望有武功的将军不是易事,但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便是易如反掌。
  就像如今这般。
  甚至不用拓跋的壮士,光是托娅,拉弓便能要了我的命。
  拓跋皇帝见我受伤,终于叫了停。
  他此刻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了段鸩,而是要震慑他。
  他要段鸩这个棋子被他死死拿捏住。
  拓跋皇帝的目的达成,表情是掩不住的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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