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上,青草茂密。
我在方才刘雪羿摔下马的地方走了走,青草遮掩下,有一道深深的绳痕。
旁边一棵看起来完全不起眼的小树树根两寸处,半截草绳还在那里断着。
“你看出什么了?”陈芸娘问。
“他们应该在这附近设置了个小机关,当马踩到机关的时候,会有草绳绊起来,这样马就会被绊倒。”我说。
方才我看得清楚,刘雪羿的马就是左前腿突然失去重心了。
陈芸娘顿时不屑道:“小世子为了面子竟然使出这样的算计。”
勋爵人家,高贵出身,性子骄纵也是正常。
不过刘雪羿也没惯着他们。
他的马绊倒是中了机关,那在他之后那些人的绊倒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思考不动,就跟陈芸娘说了声去更衣。
男客的车马与女眷的车马是分开停放的,中间用了花墙远远隔开。
我扒着花墙上的雕花窗往男客的车马那里看,头顶上却响起来他的声音,“沈小姐,男客在更衣,你这般窥探,只怕不妥吧。”
我抬头,刘雪羿正坐在墙头,手里正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弓。
看我的神情悠然自得,似乎心情不错。
“多谢刘公子提点,我这便回去了。”我朝他行了个礼,学着淑女的姿态高傲地转身就走。
刘雪羿立刻从墙头跳过来。
“刘公子,这边女眷也要更衣,你这般直接闯进来,只怕更不妥吧。”我反唇相讥。
他斜了我一眼,“我在沈小姐眼中,应该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吧。”
那的确是。
我在他眼中也不是什么千金闺秀。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让他们摔下马的?”我说。
“是这个。”他伸出手,掌心摊开,一枚圆润的珍珠在掌心滚动。
随即,他就给我演示了怎么用珍珠打落数十步范围的花。
“刘家豪奢如此,居然能用珍珠做弹丸。”我说。
他轻笑一声,“这可不是奢侈无度,珍珠价高,所以出手后,洒扫的人看见珍珠只会疑心是哪位小姐遗落的,不会想到这是暗器,又私下里能把珍珠处理掉。”
如此,就不怕日后的复查。
利用人的贪欲,消灭所有的凭据。
不愧是领兵作战的将领。
我忽然想到,江阳曾说过,在刘雪羿刚学会走的幼年,已经被父亲带上了战场。
沙场血战,一步步走来,如同历经冰雪摧残却愈发繁盛的松柏。
所以才能练就这么惊人的暗器功夫。
“马术,也是在战场上练的吗?”我轻轻开口,“你的马术,很厉害,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那么让人惊艳的展示,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刘雪羿看着我,神情有些不自然,“还,还好吧。”
我没有吭声。
“毕竟我聪明,略学学就会了,也是他们太笨,只知道自己使了手段,就没想到别人也会使手段,况且,还是这样的小算计。”他说得自信飞扬。
他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说来今日……”刘雪羿正要开口,忽然远处传来女子的嬉笑声,正在往女眷马车这边来。
“咦,沈颀,你在这里啊。”她们有人跟我打招呼。
我僵硬地转身,有些尴尬地露出笑脸。
陈芸娘走到我身边,疑惑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笑得乖乖的?”
“芸娘,他……”我赶忙想解释刘雪羿,结果一回头,他人已经不见了。
这里明明距离花墙有一段距离,他竟然消失得那么快。
“伯爵夫人已经吩咐摆宴了,我们快入席吧。”陈芸娘催促道。
“好,我的发髻有些乱了,我得再整理一下。”我迅速上马车。
马车内,刘雪羿正端坐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