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本该是花香肆意的时候,可盛府别苑内,隐约总飘着一股淡淡的恶臭味。
迟昭瑶躺在自家娘亲怀中,晃晃悠悠跟着李管家进府。
留下脸色黑得厉害的庄茹颜。
柳婉儿抱着迟昭瑶,走到门口之时,脚步一停:“这是什么味儿?”
迟云儿也跟着停下脚步嗅了嗅,随后捂住鼻子:“娘亲,我们快些进府吧,估摸着是门口有只死老鼠。”
迟昭瑶眉眼微弯,小嘴儿唇角往上扬着。
【娘亲,二姐,是那庄二小姐身上传来的臭味,待会儿你们进府后,可要离她远一些,莫要沾染上了。】
柳婉儿和迟云儿听罢,都心生诧异,不约而同地朝身后气鼓鼓的庄茹颜看去。
庄茹颜立马收了难堪之色,露出一抹温和的假笑。
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会变脸之人。
也难怪身上一股死老鼠味。
柳婉儿拉着迟云儿忙收了目光,憋着笑回过头来,快步朝盛府别苑走去,她们可是一刻不想再停留。
庄茹颜脸上的笑顿时又僵住。
待迟昭瑶她们进府后。
她一改温和之色,眼睛红红,既委屈,又不甘:“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盛家这么看重侯府这几个乡下村妇。”
丫鬟走到她身旁安抚道:“二小姐,估摸着是盛家想要巴结侯府,所以才会礼待她们。”
“方才,奴婢可是将那叫迟云儿的人看得清楚,可二小姐比可是差远了。”
“论模样不及二小姐分毫,论才华,更是比不上。”
“盛大公子见多识广,他岂会喜她,不喜小姐您。”
庄茹颜在她恭维的话中又昂起了头,失落渐渐散去,眉宇间又有了傲气。
“盛家再如何,也不过是商贩出身,岂能让我为其和旁的女子争个高低。”
“走,我们进府。”
没错,庄茹颜瞧不起盛非玉,可她虽话里这么说,却不知不觉从怀中拿出雪花粉,往自己脸上涂了涂,随后还将自己头上的玉兰发簪移到发髻前。
让旁人一眼就能瞧见。
她早前就知道,盛非玉素来喜欢兰花。
不管以前如何,她有把握,盛非玉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能念念不忘。
盛府这次春日宴办得十分隆重。
莫约着将京中大半的官家小姐和夫人请来,也有不少还未成婚的公子。
明面上是春日赏花,其实背后是夫人们为了,看看谁家女子适合姻亲,看看谁家男子适合托付终身。
迟昭瑶跟着娘亲和二姐在李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别苑一处水榭中,这里早就备好了茶水点心,是盛非玉特地为她们所准备的歇脚处。
水榭的西侧有一凉亭和长廊。
旁的夫人小姐都在此处品茶小坐。
东侧则是今日宴席的小院,里面为每位客人都备上了佳肴美酒。
迟云儿和柳婉儿一抬眸,就能见到凉亭出穿着华丽的夫人小姐们,她虽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宴会,但一点也不怯场,十分恭敬地朝李管家道谢:“多谢李叔为我们带路。”
李管家受宠若惊,笑着回道:“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迟姑娘,您若是有事,可以派人来告知小的。”
“我家公子在北侧风雅阁,怕是招待不周,请不要怪罪,”
北侧的风雅阁都是各府公子们的歇脚处。
待宴会开始时,他们才从北侧来到东侧入宴。
都是未成婚的公子小姐,所以特地将其分开,得在各位夫人在场时,才能一同入宴。
迟云儿早前听自个娘亲说起过京中这些规矩,并未意外,向其回道:“好的,李叔,你去忙,这里不用太过照顾。”
李管家见她毫无架子,受宠若惊,朝她行礼后,满脸笑容离开:“是,迟姑娘。”
柳婉儿抱着迟昭瑶落座。
迟昭瑶一抬眸,便见到桌子上的桃儿。
桃儿虽然比不上九重天的蟠桃,可是在这个时节,已算是稀罕物,一般桃儿成熟得到春末初夏。
现在还是初春。
【桃儿.......好想吃.......】
迟昭瑶一边想着,一边眼巴巴看着。
她个奶娃娃,别说是桃儿,就连桃子汁都不能喝。
柳婉儿一向不贪吃,可她见自个小闺女馋得厉害,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这桃儿不能吃,那桃子味的母乳可行?
迟昭瑶看着自个娘亲吃着,直咽下口水。
【真香,要是这院子里种满桃儿,那就好了。】
她黑亮的眼睛冒着星星,这是由衷的期盼。
她心声刚落,盛家别苑西南角的桃林随着一阵风吹来,桃花朵朵盛开,很快整个院子里都是桃花儿香。
有夫人和小姐发现异样,惊叹道:“这盛府的桃花儿开了?”
“我可是听说,盛家这些桃树都已病死,以后怕是不能再开花结果,这怎么突然开花了。”
“这是好兆头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盛家大公子这是要有一段好姻缘啊!”
在众人起哄声中,人群中一位穿着靛蓝色长衫的妇人眉宇中缓缓露出欣喜的笑。
她是盛府的二夫人,也是盛非玉的叔母孟氏。
盛夫人早逝,她便和盛非玉的母亲一般。
这位叔母是临安侯府家的大小姐,出身高门,下嫁盛家,也只为盛家二老爷。
如今二老爷早逝,整个盛家也只剩下她和盛非玉相依为命。
孟氏缓缓收了笑,端起茶盏招待着各位夫人。
这时,这些夫人当中不知是谁道了一句。
“听说今日庄家二小姐也前来,怎不见她的人影?”
“庄家二小姐?也就是京城第一美人?”有人惊诧地问道。
那人回道:“没错,就是我们京城第一美人,传言她不仅有着绝色容貌,还有着旁的女子无法鄙夷的胸襟和才华,京中若是哪位公子能娶到她,怕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这时,有夫人将目光落到盛二夫人孟氏身上:“二夫人,您这次办宴,不会就是冲着她来的?”
孟氏未多加思索,笑着回:“我们盛家岂敢高攀庄家?我家非玉已有心仪之人,夫人们可莫要再打趣他。”
旁的夫人也未再继续道下去,只是有人反应过来:“怎还未见庄二小姐?”
“是啊,怎么还没见着她?”
孟氏收了笑,抬眸朝院门口看去,沉思片刻后,朝身旁的婢女吩咐道:“你快去院门口寻一寻,看看庄二小姐是不是迷了路。”
“是,夫人。”婢女应后,匆匆离开。
孟氏眉头微皱,她并不喜那位庄二小姐,总觉得她是个喜欢惹是生非之人。
她的猜想没错。
庄茹颜的确爱惹是生非,她今天因为门口之事不服气,所以还想着怎么去吸引盛非玉。
为此她特地假装迷路来到北侧风雅阁外的一处绿荫小道。
果不其然,在这里,庄茹颜撞见了正准备去东苑的盛非玉。
盛非玉今日一身白衫,更显矜贵儒雅。
他见着庄茹颜前来,隐约闻到了一股臭味,眉头微皱,刚想要侧身去问小厮院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东西。
谁知,这时,庄茹颜扶着墙哎呀一声:“我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