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修景看出宋婳微微扬起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嘲意,心情急转直下。
她残忍杀害了他的孩子,他却还顾念着她的身体。
更为过分的是,她竟因为他再正常不过的生理性反应,而面露嘲讽。
他下意识地和她拉出了一段距离。
哪怕是闭上了双眼,依旧能够感受到她犀锐的视线。
这让他倍感难堪。
坐在副驾上的苏毓发现车后座上的两人忽然沉默了下来,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不是聊得好好的?”
薄修景冷声开口:“我和她没什么好聊的。”
“不会说话你可以选择闭嘴。”
苏毓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幽幽地转过头,盯着车前方闷闷开口,“老爷子病重,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们两人能够好好过日子。”
“妈,我想去看看爷爷。”
宋婳在病床上躺了几天,早就想去看望薄老爷子。
但是她现在的脸色极差,实在不适合出门。
“老爷子还在重症监护室,任何人不得靠近,过两天再说。”
“不过老爷子发了话,他要我好好看着你们两人。”
苏毓也不知道薄老爷子的决定对薄修景和宋婳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
她亲身经历过一段让她极其痛苦的婚姻。
所以,看着宋婳重蹈覆辙,她总觉于心不忍。
薄修景抿着唇,不再像之前那样反感长辈的安排。
记起他被薄老爷子软硬兼施,强行压到宋婳家里提亲那会儿,宋婳还是个稚嫩的小丫头。
长辈让她给他倒酒。
她因为紧张,手抖得跟筛糠似的,酒水直接洒了他一身。
“薄先生,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拭着他被酒水染湿的衣裤,那双小手是那样软,所过之处,是星火燎原般的燥热。
薄修景记不清答应和宋婳成婚的那一瞬。
究竟是因为爷爷的胁迫,还是夹杂着其他的私念...
回到薄家老宅。
薄修景又一次将宋婳抱回了他们的卧室。
卧室里的布置还保持着和他们结婚时的一样,墙上挂着巨幅婚纱照。
镜面上还贴着褪色的“喜”字。
他们婚后的第一晚,两人无言躺在床上。
她忐忑地说着她埋藏在心里许久的爱慕和思念,也将多年前那场意外的邂逅轻描淡写说出。
他只觉困倦,压根儿没有听到之后那些话。
宋婳盯着墙上的婚纱照,照片里的自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时候的她,对这段婚姻想必是充满了期许。
可惜时过境迁,她终究是错付了。
“薄修景,这里没人盯着,你可以不用再逢场作戏了。”宋婳收回飘远的思绪,声色淡然。
“嗯。”
薄修景将她放到了床上,正想走出卧室,却发现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妈,开门。”
“少爷,您稍安勿躁。夫人交代了,今夜您只能和少夫人住一屋。”
“......”
薄修景无语,折返回床边,“将就一晚,明早去离婚。”
宋婳点了点头,“身份证还有户口簿,结婚证你都带过来了吗?”
“在公文包里。”
“这就好。”
“宋婳,你就这么想要和我离婚?”薄修景修长的手摁在梳妆台上,周身的气压低得要命。
“我要是不离婚,怎么给关瑶腾位置?”
“别拿关瑶说事,你想离婚又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薄修景发了怒,甩掉外套,径自走进了卫生间。
宋婳习惯了薄修景一提关瑶就炸毛的模样,她扶着床沿,缓缓起身,摸出了他公文包里的结婚证。
看着结婚证里一脸傲娇的薄修景,和笑得灿烂明媚的自己。
宋婳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留存了下来。
薄修景洗完澡从浴室走出,见宋婳开了他的公文包,眼神更加冰冷,“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只是想仔细检查一遍,省得明早白走一趟。”
“滚去洗澡。”
“薄修景,你会对关瑶说这样的话吗?”
“什么话?”
“你会让她滚去洗澡吗?”宋婳抬头,平静得让人瞧不出丝毫的端倪。
可是啊,她的心好痛好痛。
他从来不会对关瑶说这样的话,他对关瑶向来是温柔的。
对她,却总是恶语相向。
宋婳想不明白,他们都要离婚了,他为什么就不能体面一点?
薄修景愣了愣,好一会儿才低声回了一句:“她洗不洗澡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婳没听到他的话,缓缓踱步进了卫生间。
她一整天都没有胃口吃任何的东西,手脚更是无力。
稍不注意,就“啪”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宋婳!”
薄修景听到动静,拉开卫生间的门快步冲了进去。
宋婳捂着伤口,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摔到哪了?”
薄修景蹲下身,直接动手掀开了她的衣服。
再三确认她腹部上的创口没有异样,又将她提了起来,轻轻放置到盥洗台上,“屁股摔疼了?”
“都怪你!你为什么要让我怀孕?”
宋婳整个腹部神经和坐骨神经都崩得紧紧的,稍稍提一口气,腹腔就会传来隐隐的痛感。
她向来怕疼,很快,疼痛就让她彻底失去理智。
“薄修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是你亲口对我说,你想要一个孩子。”
“怀上孩子之后,你却总是和关瑶暧昧不清。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戏耍我?”
宋婳心想,如若她的孕期有薄修景陪伴,如若在她发信息和他坦白的时候,他及时回复了,她的情绪波动也许不会那么大。
又或许,她心情好了,孩子就不会tຊ出事。
“流产的事是意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要?再说,就算没有意外,你也预约了流产手术,不是吗?”
“我都已经流产了,你才假惺惺说你要孩子。薄修景,你虚伪!”
“虚伪的人,是你吧?为了能从我这里分到多一点的财产,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地胡编乱造。”
“你出去!我不想和你废话。”
宋婳指着门口的方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流血了,别激动。”
薄修景是想过摔门而出,但是她下身又洇出了汩汩鲜血,这让他怎么放心得下?
“我问过医生,一般情况下不会出血,是不是刚才摔狠了?”
说话间,他已然拉掉了她的裤链,试图脱掉她身上的牛仔裤一探究竟。
“别碰我。”
“只是检查一下。”
薄修景这回没有顺着她,不顾她的推拒,三下两除二将她剥干净。
“你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
宋婳气得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直到嘴里全是血腥味,才松了口。
“属狗的?”
薄修景没有理会衬衣上带血的牙印,又一件件给她穿了回去。
啪——
宋婳浑身在不停地战栗着,终于在极度的羞愤下,她狠狠地给了薄修景一巴掌。
薄修景低着头,轻轻顶着腮。
沉默了十来秒。
他忽然抬起猩红的眼,低哑着声音问她,“宋婳,你是不是恨不得我去死?”
“是!”
宋婳迎着他的目光,说着最违心的话。
就好像话说得越狠,她的盔甲就越坚固。
这么一来,任谁也看不到她的脆弱。
“没有良心的东西。”
薄修景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摔上了卫生间的门。
留下宋婳双手捂脸,坐在盥洗台上失神。
“老秦,你帮我问问妇科的专家,宋婳都已经出院,下身怎么还有不规则出血?”
“薄哥,我总感觉嫂子的情况很危急,不像是普通流产。”
“怎么说?”
“按理说输卵管破裂,严重的话也是需要进行腹腔微创手术。可这种手术技术难度不大,如若创口修复良好,是不太可能还有不规则出血的。”
“什么意思?”
“嫂子的症状我感觉更像宫外孕。”秦晋阳不是妇科医生,但基本的医理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