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人到了面前,生怕他说出什么不爱听的,沈昭月率先出声。
“你等会儿若不用tຊ再去上值,便等我一起回去。”
裴宴之顺从的点点头,虽神色依旧如常,但怎么看都有些不对,沈昭月有心想问,但此刻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只得作罢。
“我先送你过去。”
眼下还在长公主府,沈昭月也不想再碰见什么恶心的事情,与裴宴之一块离去。
身后苏祈安神色黯然,因为求死不成,身上雪白的衣衫都染了脏污,看起来尤为让人心疼。
亮黄色的姑娘扶着他,面色愤懑。
“苏公子一片真心,为她这等水性杨花的女人失了性命委实不值。眼下殿试在即,苏公子还应向前看才是。”
苏祈安回神一般退开两步,拱手道谢。
“多谢姑娘好意,但郡主并非是那般的人,是我有负于她。但姑娘说的对,我应向前,或许待我殿试后,郡主便能回头看我一眼。”
语气何等卑微,听得亮黄色的姑娘眸中多怜惜。
沈昭月高傲无力更眼盲心瞎,她配不上苏公子!
沈昭月二人走的并不快,远远的也能听见一两句,心中更觉恶心。
苏祈安的确是机关算尽,表面看似在与她求和,实际上却将她当做筏子,一切不过是做给刚刚的孔珊珊看的。
孔珊珊,长公主之女,正儿八经的明安郡主。
看来苏祈安是打算娶孔珊珊了,可惜他不会如愿的。
沈昭月想的出神,连要撞树上都没发现。
裴宴之攥住她的手腕带在身侧,唇边勾笑。
“想我呢。”
声音一如既往的不着调,阳光下,那张恰到好处的脸离她极近,瞧的她心情都好了不少。
思及他这几日不太高兴,她面不改色的点头应声。
殊不知看起来十分的假,都不用人拆穿。
裴宴之没好气的撒开她,声音凉凉。
“沈昭昭,你不止眼睛瞎,脑袋也不好使。”
那个小白脸说了几句虚情假意就分了心,嘴上倒是说的挺清明。
前面便是女院,裴宴之没再过去,转身离开。
沈昭月莫名有些心虚,眼疾手快的把人拉住,轻咳一声。
“夫君,结束后一起回府吗?”
裴宴之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又如常,宽厚的手掌顺势将沈昭月的手握紧,回首看她,眉尾抑制不住的上扬。
“等我来接你。”
另一只手本想拍她的头,抬起一瞬又落于身后握拳,嗓音略低。
“夫人。”
沈昭月看着他的笑,脸上也扬起笑意。
没想到裴宴之还挺好哄的,她动作利索的把手抽开,毫不留情的转身进去。
手心空空的裴宴之觉得哪不太对,但好似又没有不太对的地方,掌心虚握,心情极好的缓步离开。
拐角处,总算是等到人走了的赵舒云终于松了口气。
她真不是要故意偷看的,属实是回来的路上就这么恰巧碰见了夫妻惜别,你侬我侬的场景。
她忍不住的搓了搓手臂。实在是想不到沈昭月还有这幅模样。
还有裴世子,上次白仙阁任听任劳,这次情意绵绵,到底是谁说他们两个夫妻不和的?!
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前头沈昭月把宝芝派出去打听打听姓吴的那位姑娘,转头瞧见了赵舒云进来,便又走过去。
本来该找个时间去赵府一趟,但她一时没空闲,现在倒也省的她再去一趟。
未料赵舒云似避着她一般,眼下长公主已至,沈昭月便没再过去。
长公主身侧跟着明安郡主,目光扫过沈昭月,脸上是明晃晃的恶意,长公主坐下后顺着看过去,冷然开口。
“你便是裴家刚进门的那个?”
连名讳都不曾有,但众人俱是看向了沈昭月。
段家乃长公主驸马的外家,关系一向亲密,前些日子沈昭月动了段婉容,长公主一向偏袒驸马,沈昭月这是有麻烦了。
沈昭月不卑不亢上前去,给长公主行了礼。
“裴氏沈昭月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让她抬起头,仔细看着她的样貌,脸色渐渐阴狠。
“好一张艳冠群芳的脸,也难怪勾的裴家那小子枉顾纲常。”
几乎是长公主话落的同时,她身边的嬷嬷已是行至沈昭月面前,抬手便是狠狠的甩了她两巴掌。
众人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气,脸色变幻莫测。
这等嬷嬷膀大腰圆,力气不小。
沈昭月白皙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鲜红指印,不过片刻已然肿起来。
饶是沈昭月预料到了长公主会刁难,却也没成想会直接动手,脸上泛起火辣辣的疼,她忍着气冷声开口。
“昭月冒犯之处还请长公主明示。”
“不要以为凭借一副好样貌便可恃才傲物,守不住自己的夫君便拿旁人撒气,这便是你的下场。既嫁了人便要安分守己,收起你那下三烂的狐媚之术,若再让本宫发现决不轻饶。”
长公主眉目轻瞥,讥讽之色溢于言表。
此言一出,沈昭月便明白,长公主压根就不是在给段婉容出气,而是拿她撒气。
这些年长公主与驸马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恩爱非常,驸马不曾纳妾,便是通房也不曾有。
她们这一生仅有一女明安郡主,视若掌上明珠。
可实际上,驸马私下里喜好貌美女子,这些年死于他手的不知凡几。
这些长公主当真不知?
她看未必,不过是顾着那一点纸糊的面子,所以遇见点火星便要炸了。
但这些与她何干。
她生的美貌得益于爹娘,还轮不着长公主见之不喜便动手。
沈昭月尚未出声,有人已然坐不住了。
宋佳雪刚刚跪下道歉,万分屈辱,心中正记恨,见此机会,自然不放过。
“长公主殿下谆谆教导也是为昭月郡主好,免你误入歧途,丢了侯府脸面,你既不谢恩也不应,可是对长公主殿下不满?”
要么就此忍下,要么对皇室不敬,哪个都让人憋屈。
沈昭月垂下眼睑,声音平静。
“殿下教诲昭月自当听之,岂敢不满。”
如此低声下气、逆来顺受倒让在场的人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