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其他人都去寺院饭堂吃早饭了,就剩赵月娥抱着苏鑫儿在屋里喂羊奶,却见昨晚那位沈将军夫人的丫鬟来了。
她心中狐疑,就听那丫鬟说道:“这位小娘子,我们夫人专程遣我前来,说在这云居禅寺相遇也是一场缘分,你们家这孩子跟我们夫人颇有眼缘,便想送二十两银子与你们。”
说完,直接把两个银元宝塞到了赵月娥手中。
赵月娥觉得无功不受禄,说不什么也不肯收下,推辞间,丫鬟说:“小娘子就收下吧,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
“那,我过去给夫人道个谢!”赵月娥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丫鬟拦住了,“我们夫人已经启程回京了,你就不要推辞,我们就此别过。”说完,转身走了。
赵月娥没想到将军夫人如此豪气,只见了一面就送银子,还是足足二十两。等苏家人回来,赵月娥立即说了这事,苏成林马上叫上儿子一起去隔壁院子当面感谢,但隔壁确实已人去楼空。
苏家人只好拿了银子,收拾了细软,便出了云居禅寺,继续往南方而去。
等苏家的两辆马车走出很远,归缘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山头眺望马车和人远去的方向。突然,他对着空空如野的山林大喊一声:“霍……辰……安……,我叫霍辰安!”
可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一路走走停停,苏家人不知不觉就一连走了三个多月,终于离一座比较大的城池——襄城不远了。
三个多月,婴儿一天一个变化,苏鑫儿长得更加圆圆润润,小脸圆嘟嘟的,比之前更可爱了几分。
一直都吃家里带来的咸肉,也有吃腻的时候。
这日,苏正军趁着在野外休息的机会,进了一趟山,想打点野味改善一下伙食。运气很好,居然打了一只野猪和一只野鸡。野鸡拿回来炖了鸡汤,汤鲜味美,孩子们吃得很欢实,只有苏鑫儿眼睛巴巴的看着大家吃,口水流一地,惹得众人都笑了。
“爹,明天我们到了城里,我想把这头野猪扛去卖了,顺便采买一些物资。”苏正军一边吃着大饼一边说。
“爹爹,我想吃糖,我想吃糖!”一听说要进城采买,苏晴儿就眼睛亮亮的盯着爹爹撒娇道。
“你个小馋猫,糖吃多了小心牙齿掉了。”赵月娥抱着苏鑫儿笑着说道。
“好,爹爹给你买,再给你们带盒点心回来,好不好?”
“好啊,好啊,爹爹最好了。”
“好啊,好啊,大伯,点心,点心。”苏晴儿和苏子杰都高兴地拍手。
“好了,赶紧吃饭,吃好休息。二弟,你吃好帮我一起把那野猪给分了,咱们留下一些,其他的都去卖了吧。”两兄弟吃完饭还要分猪肉,都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许是今晚都吃得开心,也因为连日赶路的劳累,苏家众人都睡得很香,只剩下苏鑫儿一个奶娃娃,因为白天在马车上睡了很久,半夜里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数羊……
数到第9997只羊的时候,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把她吓了一跳。似乎,有什么东西来了……
苏鑫儿又静静听了一会儿,就传来一个男人小声的说话声,她心里警铃大作,莫不是来了山匪?
娘和二婶都睡在自己身边,苏鑫儿不敢哭,只能小声哼哼,扭来扭去蹬着小腿,希望能吵醒她们。
“鑫儿,是不是饿了?”赵月娥迷迷糊糊小声问道,就想先爬起来,结果“砰”又是一声,声音有点大,赵月娥都听见了,她一个激灵,瞌睡都没了。
她立即抱起孩子,怕她哭,又马上推醒王红英。
“你们什么人?”苏正军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一阵打架声传来,苏正刚已经摸到了马车边,一边打一边喊:“红英,嫂子,你们千万别出来,外面危险,带好孩子!”
王红英早就惊醒了,把马车窗户推开一条缝,就看到爹和大哥、夫君正在跟四五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她连忙摸向一旁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把剪刀握在手里,瑟瑟发抖地防备着。
马车上就赵月娥和王红英带着三个孩子,苏正业在旁边的马车里,此时也已经下了马车摸出了一把锄头,打了上去。
苏正军和苏正刚兄弟俩就像不要命似的,拼了命地打,倒是让那几个贼人吓破了胆,最后跑了四个,抓了一个。
冷冷的寒风中,那人衣衫单薄,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饶命、饶命,我们也是实在没吃的了,看你们有马车有粮食,就想来偷点粮食,我们也是无路可走了,求你们饶了我吧!”
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只顾着磕头。
“别哭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再哭我就打死你!”苏正军怒斥道。
那人果然不再哭,于是苏正军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们都是从南边来的,今年闹了旱灾,收成不好,粮食颗粒无收,我们就拖家带口一路逃难,到了这襄城,城里每人付一两银子才能进去,我们都是难民,哪里tຊ有银子?只能住在这山里,靠挖些野菜求生。我们实在太饿了才来偷的,求你们饶了我吧!”
“你们住不远?”苏正军着急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我们一个村子出来逃荒,有些人走散了,有些人进了城,有些人路上死了,就剩下五六家人家了,差不多还有二十多个人,住在大约二里地外。我们只想偷点东西,真的不会伤人,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父子四人都感到形势严峻,对方虽说是可怜的难民,但是越是这时候越不能考验人心,决不能因为一念仁慈,而置全家人的安危于不顾。
尤其是苏成林,他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逃难,知道那些没有粮食吃的难民,饿起来是连孩子都吃的。
当即,苏家就决定立即连夜赶路,直接进城。不管是一两银子也好,二两银子也好,决不能继续留在此地。
话不多说,苏正军就找了一段绳子,直接把人给绑在了一旁的大树上,顾不上那人的求饶声。
苏正刚和苏正业也急忙收拾东西,把那些人没偷走而掉落的肉和粮食都拿了个筐随意收了,绑在马车上,就分别驾了两辆马车立即朝襄城方向驶去。
寂静的深夜,除了几声被惊起的鸟叫声,就只剩下苏家马车的哒哒声。
苏鑫儿没想到那些人不是山匪,而是难民,如果这样的话,南边还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