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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镇国公府这座大山压着,京兆府尹不敢不尽力,一面继续审问,一面使人去抓余犯。
  一众受辱的女眷,泣不成声,拥抱成一团,跪在堂下瑟瑟发抖。
  有那受不住的,数次三番朝柱子上撞,险险叫同伴拦下。
  围观的百姓唏嘘不已,指指点点。国公府的女眷受地痞流氓劫财劫色侮辱的流言,便慢慢传了开去。
  木香与施窈、汤嬷嬷坐在屏风后,听着外面的动静,紧紧抓住施窈的手,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若非施窈吩咐汤嬷嬷带上她,或许跪在那里哭的人,就多她一个。
  先前因施明珠的大丫鬟连翘碎嘴,而对施窈存的深深芥蒂,顷刻间化解。
  清白是女子最珍贵的东西。她满心感激施窈,此时此刻,叫她舍了性命给施窈,她都二话不说会答应。
  施窈则缩在汤嬷嬷的怀里,装弱质女流,做出个劫后余生的害怕表情。
  随着罪犯抓回来的越来越多,案子逐渐明朗。
  同时,施窈撒石灰、拔刀划伤人的事也曝光了。
  紧跟着,有人买通地痞流氓侮辱施家女眷的真相也暴露出来。
  京兆府尹感到棘手。
  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施明玮一个大男人,留下弱妹,带走所有侍卫去找修车的,迟迟未归也就罢了,他们才离开,马上就来两群地痞流氓——越听越像是有预谋。
  他犹豫、忐忑,怀疑施窈的身份,满头大汗,苦苦等待镇国公府的人出面。
  那么巧,当所有犯事的无赖都抓来,恰好施明玮三兄弟到了。
  其中两个无赖,认出施明玮身边的长随就是买通他们的人,立即指认:
  “是他!就是他给我们一人二十两银子,让我们等在巷子口的两端,说巷子里会来三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上坐的是施家小姐,只要毁了施家小姐的清白,事成后,施家不仅不会追究,还会再给我们一千两辛苦费!”
  那长随一惊,吓得噗通一声跪下。
  施明玮暗骂一声没出息,站着拱手道:“海大人,请问我二妹妹在何处?”
  去翠香院报信的人只说施窈逃了,跑来京兆府报案,其他一概不知。
  他还当无赖们都跑了,没想到被抓住两个,拔出萝卜带出泥,其他无赖与那两个相熟,自然一一被搜出来。
  与镇国公府有关,外面凑热闹的百姓赶都赶不走,从正门赶走就爬上墙头围观。
  三兄弟刚跳下马,便听大家说:
  “施家千金遭了劫匪……”
  “劫财劫色……”
  “真可怜啊……”
  “镇国公的掌上明珠啊,施家八代里唯一的姑娘,施家这回不得气爆炸了!”
  “那施家二爷忒不是东西,带走所有的侍卫,一个不留,独自留下亲妹妹送给饿狼……”
  “我记得那施家千金是不是就叫明珠啊?”
  “施明珠被糟蹋了清白!”
  这句话越传越远。
  三兄弟听得额头青筋暴跳,最沉不住气的施明辰几乎冲上去打人。
  说施明玮也就罢了,与珠珠有何关系?
  肯定是施窈弄的鬼!
  施明玮拽住施明辰,因此,见了京兆府尹,开口第一句话便点名“二妹妹”,将施明珠从这件事里tຊ摘出来。
  施明辰和施明晖有样学样,一前一后大声重复问一遍:“海大人,我二妹妹呢?”
  京兆府尹不敢在三兄弟面前摆官架子,忙起身走到堂下,作揖回了一礼,愣怔地问:
  “府上不是只有一位姑娘吗?”
  满京城皆知,施家上下独宠唯一的嫡女。
  稍微在京城混久一点,还会知道那姑娘就叫明珠,意为施家的掌上明珠。
  施明玮叹了口气,大声道:“非也,我们府上共有二位姑娘。大妹妹与我一母同胞,是长房嫡女。另三房有个庶妹,是我二妹妹,从小在金陵老宅长大,今冬才回京。今儿我那二妹妹闹着出门逛京城,见识见识京都的繁华,却不想遭遇此祸。”
  说完,他抹了抹冷汗,状似擦泪。
  众人嗡嗡议论开来。
  施窈听他澄清明白了,这才戴上兜帽和面纱,冲出屏风,扑到施明玮面前,一面哭,一面捶打施明玮的胸口,将他的胸膛捶得咚咚响。
  “二哥哥!呜呜呜,二哥哥你怎么才来?你不是去找修车的人了吗?为何带走所有侍卫和护院?我虽是乡野长大的,可我也只是个弱质女流啊!
  若非汤嬷嬷机敏,及时将我带出来,我恐怕……恐怕就要一头撞死在墙上,以免咱们施家守护百年的贞节牌坊倒了!
  我以为你遭遇不测,所以迟迟等不到你带人回来救我们,我担心得要死,你去哪儿了?一身酒气!
  二哥哥,你混蛋,你混蛋!我们遭遇劫匪,你却带侍卫去吃酒!这么多仆妇丫鬟受辱,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呜呜呜……”
  她喊得也很大声。
  让所有人听到,施明玮干的好事。
  施明珠不给她背锅,她也不准施明玮清清白白走出京兆府的大门!
  施明玮胸口疼得快吐血了,也气得快吐血了。
  好一个施窈!
  这是看出他的故意为难,也故意拉他下水吗?
  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一点不顾念兄妹之情,不顾念家族名声!
  家丑不可外扬,眼见施窈丝毫没有替他遮掩的意思,他心口仅存的那一点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
  施窈不是柔弱的提笔都无力的闺阁小姐,手劲还算大,捶得施明玮朝后退。
  他退一步,施窈就朝前进一步,紧跟而上,直迫得施明玮踩到他那长随的手,朝后绊一跤,摔了个四脚朝天。
  衙内的捕快,和扒墙头的闲汉闲妇,一片哄堂大笑。
  施明晖和施明辰急忙扶起施明玮,施明辰狠狠瞪一眼施窈。
  施窈拎着手绢哭得凄凄惨惨:“二哥哥,府里的下人说你是草包,文不成,武不就,上学逃学,习武装病,我原本不信,可没想到,你连我一个弱女子的几拳头都吃不住,你果真是个酒囊饭袋!”
  “哈哈哈!他就是个酒囊饭袋!”墙头上有人笑。
  “牙尖嘴利!”施明玮气得双脚打滑,又滑一跤跌在地上,摔得尾椎骨疼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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