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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同你说过了,柔儿她扭伤了脚踝,我先送她回府,你我马上就要成婚了,日后多的是相处的日子,事出有因你为何不能多体谅她一些?非要如此拈酸吃醋,对柔儿多番刁难呢?”
  突兀的声音将沈如韫的思绪猛然拉回,同时也吸引了茶楼所有宾客的目光。
  只见穆弘翊怀中抱着一个柔媚娇俏的女子,对上拦在自己面前的沈如韫时,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之色。
  他怀中的女子适时发出如小猫一般的嘤咛声。
  感受到落在她身上那些打量的目光,以及外头那样明媚的艳阳,沈如韫大口喘着气,可胸腔里却依旧有股无法摆脱的窒息感。
  她居然……重生了!
  想来是上天都看不下去,这才给了她复仇的机会,她重生到了自己眼盲心瞎,哪怕被百般羞辱,也仍旧固执地想要和穆弘翊订婚的时候。
  上一世,穆弘翊对她别有所图,不情不愿与她成了婚,婚后却一直对她怀恨在心,蓄意冷淡,为了往上爬,竟伪造沈府通敌的罪证,为新帝除去一个心腹大患,而后更是为了弥补他多年来对宋怀柔的亏欠,不惜对她下毒,还设计毁她名节,让她沈如韫从相府嫡女,沦为京中人人喊打的荡妇。
  她被穆弘翊一刀一刀,挖骨剔肉,为了防止她疼死过去,他特意找了千年野参为她续命,一番折磨后,又将她泡入了瓮坛之中,做为人彘,直到他提着姜泠月的项上人头来见她,沈如韫这才气急攻心,吐血而亡。
  身上刻骨的疼痛提醒着沈如韫,她与穆弘翊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好在还未酿成大祸,一切都来得及。
  “让开!若是耽误了柔儿就医,导致她落下什么病根,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此话一出,靠在穆弘翊怀中的宋怀柔,一改虚弱的模样,朝着她扬起了一抹挑衅的笑容,眼神中也满是不屑。
  宋怀柔乃是穆弘翊两小无猜的青梅,但六年前,宋怀柔的父亲因贪污受贿被革职,宋家彻底沦落。
  但她是个有手腕的,凭着做小伏低的姿态留在穆弘翊身边,哄得他对她数年如一日。
  此刻她正死死拽着穆弘翊的衣袖,泫然欲泣道:“柔儿不愿看到翊哥哥为难,若沈姐姐恼了我,我现在便离开……”
  穆弘翊被她这柔弱又明事理的模样,感动得一塌糊涂,又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起了沈如韫。
  “没想到你竟心胸狭隘至此,当着我的面都对柔儿恶语相向,我若不在,你岂不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我心胸狭隘?你和她不知廉耻,在你我二人的订婚宴上搂搂抱抱,还倒打一耙指责我狭隘,你这感情未免也太拥挤了些。”
  “若你依旧如此执迷不悟,我们之间的婚事,我便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我也正好不想嫁了,你我的婚事,便就此作罢,我瞧着你们这难舍难分的模样,只怕再晚些给柔儿妹妹腾位置,她都该显怀了。”沈如韫满不在乎地开口说道。
  “你就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和柔儿难堪吗?”
  “沈姐姐,你当真多心了,我与翊哥哥青梅竹马,若我们有私情,早就在一起了,又怎会……”
  剩下的话,宋怀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沈如韫只觉得讽刺极了。
  她拦下他们这对,被她这个恶毒未婚妻乱棍打死的苦命鸳鸯,“既然婚事都退了,那穆公子从我那拿走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吧。”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宋怀柔急忙跳了出来。
  “这是我的东西,我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穆弘翊冷眼瞧着沈如韫如今这精于算计的嘴脸,他眼中的厌恶之色不加掩饰,“沈如韫,你闹够了没有!”
  他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告诉你,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用正眼瞧你。”
  沈如韫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她上前一步,将自己前两日送给他的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从他腰间扯了下来,“你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穆弘翊睁大了眼睛,震惊多过愤怒,“沈如韫你个泼妇!我们穆家与你退了亲,我倒是要看看,整个京州谁敢迎娶你这样粗鄙的女子进门!”
  沈如韫的眸色冷了下来,“我就算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也比嫁给你好。”
  穆弘翊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仿佛在震惊她这次的强硬态度。
  她说着,竟真的当场物色起了男人。
  “沈如韫你还要不要脸!”
  穆弘翊的话音还未落下,沈如韫便被一道丰神俊逸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男人迈着四方步走进了茶楼,方才还哄闹的宾客们,此时都噤若寒蝉。
  来人正是当朝最有权势之人——傅国公傅承晏。
  沈如韫抬眸,刚好和他视线相撞,她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愿意娶我吗?”
  傅承晏打量的目光,直勾勾落到了沈如韫身上,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沈如韫觉察到了他的眸光,压下心中的惧意,她若想要将穆弘翊彻底踩在脚下,让他从此再也飞不起来,单凭她一人,想来是做不到的,若她能得到这位长相俊美,位高权重,又年轻有为的国公爷的帮助,或许会事半功倍。
  “国公爷,让你看笑话了。只是今日之事还烦请国公爷做个见证,我沈如韫与穆弘翊的婚事,就此作罢。”
  傅承晏眸色沉了沉,盯着沈如韫看了两秒,似笑非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钦慕国公爷,若国公爷不嫌弃,我也可以嫁给你,如此一来,你便拥有了一个漂亮聪慧又能干持家的夫人。”沈如韫声音不算小,今日在场的宾客们全都听到了。
  傅承晏面上一热,有些震惊地瞥了她一眼,像是疑惑她如何能当着这么多人说话这般直白。
  沈如韫抿唇,朝着傅承晏微微颔首,并上前一步与他拉近距离。
  她还有话想和他说。
  傅承晏身旁的侍卫云钦见状,瞬间警惕了起来,还未来得及抽出刀剑,便被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他鬼使神差地微微俯了下身,好方便沈如韫凑到他耳边说话。
  可即使他俯下了身子,沈如韫也够不到他的耳边,她只好踮脚凑了上去,并因为有些重心不稳,而伸手攥住了傅承晏的手腕,恰好一阵清风拂过,将沈如韫如瀑的长发勾到了傅承晏绣着金线的玄色华服上,她身上清洌的香味,丝丝缕缕的往傅承晏鼻腔里钻。
  她压低声音道:“国公爷您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所以,国公爷可愿帮我?”
  闻言,傅承晏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周身的气场也骤然冷了下来,如冬日料峭的寒风般冰冷刺骨。
  沈如韫自然觉察到了傅承晏的情绪变化,她藏在衣袖下的手,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攥紧了几分,她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沈如韫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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