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站在原地没动。
　　当方母的手探过来时，她下意识躲开了。
　　方母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神色落寞下来，一旁的秦岸樟赶紧解围：“伯母，先让珠珠进去休息一下吧。”
　　方母勉强牵起笑容，招呼道：“对对对，一路上都累了，快进来休息会。”
　　说着，她让开了路，目光期待地看着沈芸。
　　沈芸抿了抿唇，喉间的那一声妈终究是没有吐出。
　　越过方母，沈芸垂目踏了进去。
　　看着他们的脸，沈芸就能记起那冰冷刺骨的河底。
　　原以为自己忘记了，但那濒临死亡的恐惧依旧深深刻印在沈芸的心里。
　　她无法，也不能轻易原谅他们。
　　坐在木椅上，沈芸就听见厨房传来了方父的喊声：“快过来看看，这个怎么做？”
　　方母倒了几杯茶水，就匆匆进了厨房。
　　两人在里面似乎说了什么，出来的方父咳嗽一声，坐在了主位上和秦岸樟寒暄了几句。
　　这才将目光定在沈芸身上。
　　方父长相严肃，此刻却极力露出笑容：“珠珠啊，在香江那边还好吧？”
　　人一不自在，手脚就会忙碌。
　　沈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才缓缓回答：“挺好的。”
　　“你大姨怎么样？”
　　又喝了一口：“挺好的。”
　　“在那边还习惯吗？”
　　沈芸放下茶杯，又嗑起了瓜子：“习惯。”
　　方父尴尬地笑了笑，眼底闪过失落，以前的珠珠一回来可活泼了。
　　次次吵着闹着要买东西。
　　现在……哎……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硬之中。
　　一旁的秦岸樟尝试活跃气氛：“伯父，珠珠在香江那边给你们带了礼物的。”
　　说着，他看向沈芸：“你拿出来给伯父看看。”
　　沈芸愣了愣，反应慢了半拍才从包里拿出来不少特产。
　　有燕窝、干贝和龟苓膏等滋养补品。
　　沈芸一样一样拿出来，一一介绍着。
　　方父在一旁看着，笑着不断点着头：“好好好，珠珠也懂事了。”
　　沈芸眼底黯了黯。
　　她送这些东西，是为了偿还养育之恩。
　　等还得差不多了，也就渐行渐远了。
　　紧接着，沈芸拿出一块手表，递给了方父：“这是香江那边的，送给您的。”
　　态度客气带着淡淡的疏离。
　　方父哽了一下。
　　愣愣地接过，只觉得手中的手表千金重。
　　良久，他才颤着手戴了上去，勉强地挤出笑容：“好好，我去喊你妈来看看。”
　　说着，脚步沉重地走向厨房。
　　这一出，方父方母都许久没出来。
　　秦岸樟看在眼底，他的唇张合着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看向沈芸冷淡的神色，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方父方母端着饭菜，维持着笑容地走了出来。
　　“来，吃饭了。”
　　方母估计刚刚哭过，眼圈泛着红。
　　饭桌上。
　　方母不停往沈芸碗里夹菜：“来，珠珠你多吃点，都瘦了。”
　　沈芸没有说话，埋头吃饭。
　　眼见着碗里的菜快要堆成山了，她无奈出声：“妈，不用了，够了。”
　　这一声妈很自然就吐出来了。
　　沈芸愣住了，方母也愣住了半响。
　　血缘关系，没那么容易断的。
　　方母这次的笑容不再勉强，笑得格外开心。
　　“嗳，好好好，妈不夹了，你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