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没来,托一个叫大强的来问我们见过你没有。所以你藏好,别被找到。”
“嗯。”
“沈眠,你跑出来打工的事,你妈知道吗?”
“知道,我妈让我来的。”沈眠很烦,陈老二不舍得拿钱给妈看病,还想把她嫁出去,要不是她妈叫她偷偷跑城里打工,她还真狠不下心把病重的妈留在西坪。
殷寒勉强一笑,说:“你别乱跑,那个大强吃完饭就回西坪了,你爸应该也不会除夕跑来找你。你先在这躲着,过完年想办法。”
“嗯。”
晚上殷寒姑姑请客吃火锅,她问大哥年后怎么安排老爷子?
陈龙飞说邻居家老人回老家了,空出来一套房,他租了下来给爷爷单独住,年初二就回滨市,回去再给老头找个做饭的保姆,以后就不跟何玮打照面了,楼上楼下的,他也能照顾到。
姑姑觉得这个方案很好,前些年都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伺候双亲,如今也该轮到当大哥的给老头养老了,反正当年家里只供得起一个孩子念书时,老爷子让她打工去了,如今她混得不如大哥,养老的责任就给大哥好了。
殷寒也觉得这个方案很好,要找保姆,他正好认识一个人选。
晚些时候,殷寒买了点吃的去找沈眠,他提出让沈眠去滨市给他爷当保姆。
沈眠不嫌弃这份工作,但她不能走,她得留在溪山打工,方便照顾妈妈。
殷寒拆开一个面包塞她嘴里说:“你妈现在需要的不是你在身旁伺候,是你给她赚钱。哪钱多往哪走懂吗?去过滨市吗你?你就算去滨市洗碗也比在溪山洗碗工资高。”
沈眠知道他这话有道理,但她有实际顾虑。
溪山县她熟,妈妈以前来县里住院她陪着,小县城哪里招工哪里有廉租房她都知道,所以一来就能活下去,滨市不同。
那是大城市,去了就是睁眼瞎。她身上只有妈妈给她的一点钱外加砂锅粥店结算的工资。
这些日子她在粥店解决吃,睡觉去医院蹭,洗澡洗衣在福保酒店蹭。正月这几天酒店缺人,她同时在后厨和保洁上班,干到年初六能拿两份工资。她计划下个月工作稳定了接妈妈来城里看病,看了病才知道需要多少钱。
这不是她个人一走了之的事。
殷寒看着身旁瘦小的女孩,突然觉得自己生活中的痛苦都不值一提。
“沈眠,你以后怎么打算的?”他问。
“打工啊,挣钱在城里安家,当城里人,以后我也开个店。”
“你的名字是你妈给你起的吗?”
“一个老师给我起的,我妈说是来我们村里代课的老师,城里的学生。”
“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河呗。”
“不是。”殷寒给她念那句诗。
“啥意思?”沈眠问。
殷寒挠头:“你想象西坪村,那里的山很高,路也难走对吧?但西坪不是有条河吗?你家门口那条河,流得多畅快?瀑布你见过吧?高山能阻碍瀑布吗?所以这句诗的意思就是……人生很难,但是有意志力的人应该活成一条清溪,不惧怕高山阻碍。”
沈眠闭上眼睛反复幻想家门口的河,心中因为殷寒描绘的画面,体会到无限畅快恣意。她突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和勇气,她突然看到模糊的前路有了方向。
“你学习一定很好!你们城里的学校水平都高。”她夸奖殷寒。
殷寒受之有愧,他是城里的学渣。
“等我妈检查完,要是问题不大我就去滨市打工!”她做计划。
殷寒不敢看她:“沈眠,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妈她……病得很重治不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