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芜一进门,徐辰风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望过来才不适地移开视线,最后又落回她身上,“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汤。”
程芜把汤盛出来,舀了一勺又吹了吹,才递到他嘴边。
徐辰风见她一举一动都随性自然,并没有不情愿的意思,才微微张嘴,就着勺子喝了一口。
本以为篮球赛那次之后,两人要很久才会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一碗汤见底,程芜才开口问他,“你之前去咖啡店找过我?怎么不直接跟我联系?”
要不是许晴跟她提起,程芜是真不知道他还去过咖啡店,而且两人明明有联系方式,如果徐辰风有什么事要找她,直接给她发消息比他去咖啡店找她更方便,至少不会几次扑空。
徐辰风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事,一阵心虚,险些被呛到,“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店里喝咖啡,顺便见见你,没见到就算了。”
程芜知道他懂事,不是愿意麻烦人的性子,只是叮嘱道,“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这次是我朋友认出了你,不然你受伤我都不知道。”
程芜庆幸他进医院的时候被许晴撞见了,否则以徐辰风的性子,估计不会告诉她。
“嗯。”
徐辰风很少会有自身家境不好的羞耻感,但面对程芜,他总是下意识地不敢忽略两人之间的差距。
尤其是当这层因为懂事而不愿麻烦别人的“独立”伪装被她直白戳破时,他感到难堪。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呢……
就在徐辰风不自在地将视线移到窗外时,病房门被人推开了。
两人都以为是付泽,结果进来的是季如洲。
徐辰风是没见过季如洲的,尽管季如洲在学校的名气很大,学校论坛里也有一大堆他的照片,但徐辰风很少关注这些,自然也不知道季如洲长什么样。
但架不住付泽刚在他面前提到“季如洲”这个名字,所以他还是第一时间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季如洲,嚣张乖戾,桀骜张扬。
张扬的个性,出色的外表,优越的家世,几乎为他赢得了压倒性的赞誉。
但徐辰风一眼就看出那掩藏在天使外表下的不堪灵魂,冷漠,无情。
那冷冽的、直刻灵魂的视线如果能杀人的话,徐辰风相信,自己已经尸骨无存了。
季如洲无视那道由病床上传来的探究视线,一手绕过程芜后颈,搭上她的肩,亲昵地贴着她的后背,以一种满怀占有欲的姿势将她按在身前,“探病也探过了,我们该走了。”
程芜略感不适地挣了挣上半身,但压在她肩上的大手就像一座大山,稳稳地将她钉在原地,不容许她挣脱分毫。
她皱着眉看他,小声道,“你干什么?”
“我来带你回家啊。”季如洲理所当然道,同时一手扣到她腰上,强硬地将她从椅子上带起。
程芜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反感他的触碰,抓住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用了点力想要甩开。
徐辰风看出程芜的不喜,也同样反感这种不顾他人意愿的行为,主动解围道,“程芜姐,这位是?”
程芜想要开口解释,季如洲主动道,“我是他男朋友。”
徐辰风一怔,程芜姐明明已经结婚了,又从哪里tຊ冒出来一个男朋友?
而且季如洲这样子,不像男朋友,倒像是讨债的债主,程芜怎么会谈这样一个男朋友?
对这位觊觎他女朋友的弟弟,季如洲没有半分耐心,“我现在要跟我的女朋友回家,就不打扰弟弟你休息了。”
“等等!”眼看着程芜被迫跟着他往外走,徐辰风心里一急,从床上跌了下去。
付泽刚进门,就看到程芜被人拽着走,而他们身后,徐辰风跌在地上,神色痛苦。
“怎么摔下来了?”
付泽连忙将他扶到床上,重新掖好被角,好在刚才没有输液,不然这一番折腾就白输了。
徐辰风差点被因为自己再次受伤,程芜彻底来了脾气,也没惯着季如洲,将他的手甩开,重新站回病床旁,“对不起。”
徐辰风知道她自责,连忙宽慰道,“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
付泽刚才不在病房,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也知道他们闹得不愉快。
有季如洲在,程芜不想再待,主动告辞道,“我跟他还有些话要聊,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程芜知道,徐辰风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有些事,她现在还没办法回答他。
见她要走,徐辰风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方才的情况,季如洲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去处理?
季如洲的眼神又凌厉了几分,徐辰风的举动完全就是在他的雷区蹦跶。
程芜抽回自己的手,示意他相信自己,“别担心,我能处理的。”
徐辰风被她笃定的眼神盯着,蓦地就心安了。
程芜有她自己要做的事,他应该相信她的。
程芜将饭盒收拾好,主动拉着季如洲出了病房。
“好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一出病房,程芜就近找了个安静的楼道,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季如洲明白她在生气,不过并没有要服软的意思,态度依然强硬,“我不喜欢你见他。”
“是不喜欢我见他,还是不喜欢我见所有男人?”程芜哪里不懂他的心思,他根本就是占有欲作祟,不允许她对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展露好感。
“我不喜欢你对别人好。”
季如洲是一个霸道自我的人,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程芜既然是他的女朋友,就不能跟别的人眉来眼去,她就应该待在他身边,眼里只看得见他。
但程芜不仅有独立的人格,还长着两条腿,她可以随时去见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这跟以往被他所拥有的普通物品不一样,那些东西,只要他想要,它们就只能待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只能被他独占。
这种认知让季如洲心中烦躁,因为他发现他无法将程芜困在身边,无法让她只看得见自己。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让她畏惧这个世界,畏惧所有人,只相信他。
这样的手段,有很多不是吗?
也许可以好好计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