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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和伴读小姐们终于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输一局棋,还能说是不慎。
  连输两局,证明姜桃桃的确有和方仲祺对弈的本事,至少也在伯仲之间。
  汪芷菡脸色难堪:“才十岁,琴就能弹得自成一派,棋也下得这么好,敏琼郡主还是人吗?”
  徐幼薇评价道:“我也觉得她不像人。”
  小孩子的评价总是直接犀利。
  永宁公主说道:“姜桃桃阴恻恻的,我早就怀疑她是女鬼!”
  升平公主吓着了:“不是吧?光天化日,鬼敢出来活动?”
  永宁公主言之凿凿道:“肯定是她爹找道士给她施了法,让她白天也能活动。”
  胆小的公主和世家小姐被吓得抱在一起,瑟缩成一团。
  这边讲着鬼故事。
  那边开始了新棋局。
  方仲祺提议猜子决定先后手,姜桃桃主动拿过白色棋盒:“你执黑先行。”
  方仲祺脸涨通红,却也没拒绝这个提议:“多谢。”
  太子和燕王从头开始看,姜桃桃的棋风大开大合,在两人看来过于莽撞,漏洞百出,都猜测姜桃桃撑不过一百手。随着棋局走向逐渐明朗,他们才正视姜桃桃的棋艺,齐齐诧异看向一只手抱着汤婆子,一只手捏着白子的姜桃桃。
  前两局,姜桃桃和方仲祺比拼的是基本功和变化能力。
  这一局,两人对彼此的棋风有了大致了解,会开始算棋。
  方仲祺每一步都会思索很久,早早算好后面的六七十手。姜桃桃没算那么多,只算二十手左右。算棋讲究深、广、快、准,如果准度不够,算得越多,越是虚耗精力。
  一百七十多手,还不到一百八十手,捏着黑子的方仲祺迟迟没有落子。突然间,整个人晕倒在棋盘上。
  棋子散落在地上。
  重重的闷响后,是此起彼伏的清脆声响。
  四人围在看棋局,公主和伴读们挤不进来,聚在一起讲鬼故事。听见这边有动静,见棋子哗啦啦掉在地上,众人纷纷看过来。
  围着的人多,看不真切情形,汪芷菡说道:“该不会是敏琼郡主输不起,扫了棋盘上的棋子吧?”
  徐幼薇站起身,踮脚探头打量那头,看清楚后回禀好奇得心痒痒又碍于身份不好大惊小怪的公主们:“老师晕倒了!”
  刚刚怀疑姜桃桃的汪芷菡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其实根本没人在意她。
  所有人都看向姜桃桃和方仲祺那边。
  齐王给方仲祺又掐又按后,方仲祺渐渐转醒。
  姜桃桃问方仲祺:“还下棋吗?”
  方仲祺脸色惨白:“下。”
  姜桃桃让青芍另外搬了张棋盘,拿了两盒棋子过来,一手执黑,一手执白,开始复盘。
  一刻钟后,棋局恢复原样。
  姜桃桃把黑子棋盒递到方仲祺手边:“该你走了。”
  方仲祺看着准确无误恢复原样的棋局,心境彻底被击碎,捏着的黑子半个时辰都没落下去。
  姜桃桃也不着急。
  如今棋盘局势明朗,方仲祺可落子的位置不多,而这些位置在几十手前,就在她的计算之中。
  方仲祺硬着头皮落下一子。
  姜桃桃发动攻势。
  三手后,方仲祺投子认输,摇摇晃晃站起身,朝着姜桃桃行了一礼:“敏琼郡主,小人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急火攻心之下,竟是喷出一口鲜血。
  好在姜桃桃眼疾手快,抬袖挡下了。
  姜桃桃厌恶地看了眼身上的血,对方仲祺这个手下败将丝毫没有怜悯之心:“认输了,就赶紧把认罪书写了。别一会儿又是晕倒,一会儿又是吐血的。就算要吐血,要昏迷,也先把认罪书写了再吐,写了再晕。”
  方仲祺抬袖抹掉嘴角的血,点头应道:tຊ“我这就写。”
  围棋课上,公主们有时候怕记不住要点,会用纸笔记下,棋室内有现成的笔墨。
  太子好奇问道:“认什么罪?”
  姜桃桃意味深长看了眼燕王:“方先生受人教唆,有意羞辱我。我与他约定,若是输棋给我,就写封认罪书,交代清楚前因后果。”
  太子大致猜到了事情经过。
  燕王头一次提出来看妹妹们学棋有没有下功夫,过来却看见姜桃桃和方仲祺在对弈,对弈竟然还有赌注。
  太子拧眉说道:“依你的意思,皇宫之中有人要害你不成?”
  姜桃桃没有作答,低头看见衣袖上沾着方仲祺的血十分烦躁,站起身跟太子几人说道:“衣服上有脏污,看着实在不雅,我需要回长宁宫换身衣服。”
  姜桃桃说完便在青芍的搀扶下走了。
  没有人训斥她不讲规矩。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何况姜桃桃从来都不是狩猎时四处奔逃的野兔,而是手握弓箭的猎手,哪怕她的弓很小,哪怕她的箭筒过分华丽了些,同样能射杀野兔,射中野鹿。
  姜桃桃抱着汤婆子回长宁宫。
  回宫后,她躺下就不再起来。
  青芍担忧提醒道:“郡主,您不去棋室了吗?太子殿下他们等不到你,恐怕会生气。”
  姜桃桃有气无力道:“如果我去而复返,他们怕是才要动气。你去跟他们说一声,说我身子弱,又吹了凉风,今日就不继续学棋了。若是永宁公主不满,你跟她说,若是受不了身子弱的我当伴读隔三差五缺课,就把嘉慧郡主找回来,或者去找皇帝给她换个伴读。”
  青芍去到棋室,转达了姜桃桃身体不适,不方便再来上课的话。
  太子松了口气。
  燕王捏皱方仲祺写的认罪书。
  如姜桃桃料想那般,永宁公主阴阳怪气:“我身为公主,都风雨无阻,日日勤勉。她倒好,上课的节日,她借口衣服脏了,回长宁宫换衣服,结果一去不返!”
  “公主,我家郡主并非故意如此,惹您生气。从前郡主在王府学习时,王爷请了好些先生,也都是等她睡到自然醒,或是身体舒泰了,才开始学习。今日众人也瞧见了,郡主她到棋室时就已经脸色苍白,又勉强自己下了三局棋,身体实在支撑不住,这才没能来继续上课。”青芍接着把姜桃桃的话转达给永宁公主。她胆子小,转述时声音不觉间变小了许多,眼睛盯着鞋尖,唯恐对上永宁公主视线。
  永宁公主闻言,当即就要发脾气。
  景修言看向青芍说道:“我先前见她的确脸色不太好,你让她好好休息。保重好身体,才好继续学习。”
  青芍感激道谢后,迅速离开。
  景修言看向燕王:“三弟,嘉慧和永宁投契,怎么就让她回府读书了?”
  燕王说道:“嘉慧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她娘让她回府好好学学规矩,省得日后嫁了人,在婆家像姜桃桃一样没规没矩,丢了皇家颜面。”
  景修言想替姜桃桃说话,太子打断他:“二哥,你也该努努力了。别嘉慧嫁了人,生了孩子,你还一无所出。”
  景修言不再说话。
  太子和燕王见他沉默,总算爽利了。
  景修言是他们兄弟,却总偏帮姜家那小姑娘,他们私底下颇有微词。
  此间事毕,兄弟四人离开。
  方仲祺继续指导公主们下棋。
  因方仲祺输给姜桃桃,公主们对他很不满,言谈间都是嫌弃。
  “姜桃桃都下不赢,真有资格教我们吗?”
  “输给十岁小姑娘的人给我当老师,我觉得好丢脸!”
  方仲祺受不住刺激,强忍许久后,突然间直直倒了下去。
  ……
  长宁宫。
  青芍没能讨要到红糖,泡了蜂蜜水给姜桃桃喝。
  姜桃桃喝着蜂蜜水,见永宁公主风风火火来找自己,问道:“公主,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永宁公主嘲讽她:“能有你早?”
  姜桃桃放下杯子:“嗯,是没我早。”
  永宁公主顿时怒不可遏:“早退,你还得意起来了?”
  姜桃桃抬头问道:“公主,我究竟哪里表现出了得意?我只是承认我早退,且早退得比公主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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