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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太子不是和裴家小姐有婚约?”盛平帝皱了皱眉,“朕一言九鼎,当年既然做主定下这门亲事,自然是算话的。”
  “陛下!”皇后瞥了一眼裴小溪,目光里难掩厌恶,“裴家姑娘虽与太子定亲了,可她如今这个样子……想必以后要服侍太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既如此,让太子纳个侧妃总是可以的吧?”
  裴家一门痴傻病残,还想攀附她的儿子,真是令人作呕!她儿子可是金枝玉叶,将来要登上帝位的!那个瘫子哪来的脸面当她儿媳妇儿?
  盛平帝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皇后的话,看向沈安宁:“寻常人家纳妾也要当家主母同意,太子虽还未成婚,可将来要纳侧妃,也该裴家小姐同意。”
  “可裴家小姐她……说不清楚话啊。”皇后瞥了一眼轮椅上的少女,目光里满是挑衅。
  “裴家小姐不会说话,便由裴夫人为她拿主意吧。”盛平帝端起酒盏,缓缓喝了一口。
  “是,”皇后轻轻颔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女人,和颜悦色,“沈氏,皇上今日欲给太子和宋家小姐做媒,你觉得如何?”
  来了!
  沈安宁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上辈子就是在太子生辰宴上,宋一梦被指给太子为侧妃,皇帝还赏了宋家黄金和良田,当时沈安宁略有犹豫,宋如真一脸真诚地说等宋一梦进了东宫,定会把裴小溪当成亲姐姐般服侍,绝不敢僭越。
  前世她只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命苦,太子就算不纳宋一梦,将来也会纳其他的妾室,所以答应下此事,结果却是将女儿推进了万丈深渊。
  如今……
  “姐姐,我知道你心疼溪儿,我看着这孩子长大,心疼绝不比你少半分,只是咱们做长辈的哪能陪伴孩子一世?”宋如真不知何时走过来,又如同前世那般拉起她的手,掏心掏肺地说道,“一梦这孩子从小就像我一般老实,便是别人踩在她手上都不会吭一声,将来有她在溪儿身边服侍,咱们做长辈的也好安心啊。”
  大殿中静得落针可闻,在场众人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啧啧,”旁边席上的秦妃忽开口说道,“郡主和裴夫人可真是姐妹情深啊。”
  她说“姐妹情深”四个字的时候故意加强了语气,话中似有深意。
  “郡主,你处处都为我考虑,我真是自愧不如,”沈安宁抽回手,忽面朝盛平帝双膝跪下,“陛下,您一言九鼎,可溪儿她如今全身瘫痪,不仅不能服侍太子,还会成为太子的累赘。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前些日子静天寺的住持大师还说,溪儿身上积聚了不祥之气,恐会连累太子。”
  其实随尘住持说的是,裴小溪身上黑云密布,聚集了不少阴暗杀气,看着实在可怕。
  “不祥之气?!”皇后当即惊恐地看向盛平帝,“皇上……”
  盛平帝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前倾了身子,看着沈安宁说道:“朕当年给两个孩子赐婚时曾找了钦天监测算八字,当时说两个孩子的八字并无不合。”
  “钦天监说得不错,”沈安宁顺着皇帝的话往下说,“溪儿的八字并无不妥,可这些年来,她瘫痪重病,已经是个不祥之人。太子前途无量,肩负我周国江山社稷,臣妇实在不能自私,让他为了溪儿冒险,臣妇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取消溪儿和太子殿下的婚约,如此,也不用委屈宋家小姐做侧室。”
  “不错!”盛平帝还未说话,皇后已经急不可耐,“陛下,难得沈氏如此深明大义……”
  宋如真却是呆愣住了。
  她筹谋已久,才想到这个万无一失的办法,能把裴小溪那个药人拴在眼皮子底下豢养一世,若是裴小溪和太子的婚约解除,她不就白折腾了?
  “陛下!溪儿全身瘫痪已经够可怜了,太子怎能在此时抛弃她?”宋如真也在沈安宁身边跪下了,一脸真诚地望着上座的皇帝,“若是让一梦抢了这个太子妃之位,她一世也不会安心的!”
  沈安宁放在袖中的手握紧成拳,指甲陷进肉里都不觉得疼。
  这女人到底要虚伪到什么时候?事情都已到了这个份上,她还不肯放过裴小溪,不就是为了能一世吃她的血肉?
  “郡主说什么抛弃不抛弃的?”沈安宁强忍愤怒,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是我家溪儿不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回太子殿下被狗追咬,就是前车之鉴。”
  一提起上回的事,皇后脸色惨白,立刻站起身走到台阶下,朝盛平帝跪下了:“陛下!这门亲事非退不可了,不是臣妾不懂事,而是……臣妾实在不能拿太子的性命冒险啊!”
  宋如真看着前方那身穿明黄色大袖宫装的女人,真想上去抽她一耳光。
  蠢货!沈安宁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这么蠢是怎么当上皇后的?
  “既然是天意如此,朕就取消了这门亲事,将宋家小姑娘指给太子当太子妃吧!”盛平帝想了想道,“予政,你自己觉得如何?”
  “父皇英明!”太子一撩袍跪下,看了一眼旁边抱着琵琶的宋一梦,总觉得她好像不太开心,“儿臣……很满意。”
  “沈氏,你也不用难过,”盛平帝和蔼地看了一眼裴小溪,“孩子还小,先将身子调理好了,将来还有机缘。”
  “是,陛下英明。”沈安宁长舒一口气,真诚地向盛平帝伏地叩首。
  这一世,她的女儿终于不会再成为那对儿狗男女的奴隶和药人了。
  太子的生辰宴结束后,宾客们陆续散去。
  沈安宁亲自推着裴小溪的轮椅出门。
  大殿门外,夜风怒啸,狂月当空。
  裴小溪略略抬头,望着沈安宁勾了勾唇角,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溪儿!”沈安宁蹲下身,抱住女儿喜极而泣。
  这五年来,她最害怕的事就是皇后要退亲,怕失去这门亲事对女儿来说会是沉重一击,不料真的放手时,竟如此轻松。
  “裴夫人,太后请您和二小姐去寿安宫吃蜜枣。”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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