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思狠狠一颤,只觉心脏被活生生剖开,血弥漫了五脏六腑。
她盯着温司寒,死死忍着泪意。
可开口时声音还是变得嘶哑:“温司寒,其实你从未相信过我,从未相信过宋家是清白的,是吗?”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根本就不会帮宋家平反!”
温司寒没有回答,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若你还想活命,便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说完,他转身便走。
宋思思眼里的泪水瞬间落下,她踉跄地扑到牢门前,望着他背影不甘心地追问。
“温司寒!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有片刻?”
她颤抖着声音,语气里无法遮掩的苦涩昭然若是。
可温司寒没有停住,没有回答,身影转瞬消失。
目光里只剩一片黑暗,秦知宜颓然瘫坐在地,心中寒凉一片。
恍惚间,她想起与温司寒的初遇。
那日她随父亲进宫,在御花园里遇见穿着白袍念书的小小的温司寒。
明明与她相差不大的年纪,他身上却有一种超脱常人的冷静。
当年她便是被他的冷静自持吸引的。
却不想如今的她被他的冷静自持伤得遍体鳞伤。
命运在此刻完成了因果照应,或许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
夜更深了。
月亮被云遮住,牢房中越发昏暗。9
宋思思蜷缩在角落,眼泪已然哭干了,双眼又痛又涩。
忽然,静谧中再次传来脚步声。
待那道身影完全遮去她头上的光时,她才慢慢抬起头。
“阿姐。”
皇帝秦怀炀轻唤了一声。
宋思思并不意外他的到来,但听到这个称呼,她还是怔了怔。
片刻,她扯出抹讽刺的笑:“皇上演了两年的戏,还没演够?”
“你阿姐死了,就死在我面前。”
“你知道她死前拉着我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秦怀炀愣住,宋思思望着他一字一句:“她说,‘阿思,阿炀还小,若你能平安回去,替我护好他,好吗?’”
闻言,秦怀炀浑身一颤。
宋思思仿佛没看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答应了她……可是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丢了,我再也不是女将军宋思思,我又该如何替她护住你,护住这大盛的山河?”
“现在,你也不需要别人护着了,是不是?”
“你明知道那漠北使臣不怀好意,还是唤我进宫,为了就是挑起两国战争,以报五年前的仇……那日宴席,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好手段。”
秦怀炀脸色一变:“你早就看出来了?那你还……”
宋思思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因为我要回战场,我要给我父兄报仇!”
“我知道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领兵迎战,我可以去,但我也要你答应我——你必须给我父兄洗刷冤屈,还我宋家清白!”
“我要世人世世代代记得,我父兄是为国捐躯的英雄!”
秦怀炀被她猩红的双眼盯得喉咙发涩。
其实他一直不敢去看宋思思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和他姐姐秦知宜的太像太像。
他愧对他姐姐,他不敢面对曾经犯下的错。
“朕答应你。”
……
宋思思换上皇帝让人带来的衣裳,趁夜色离宫回了摄政王府。
此刻温司寒被皇帝留在宫中,不在府里。
她走进住了两年的院屋,虽然心中不舍,却也清楚明白这里并不属于她。
这里可以属于真正的秦知宜,也可以属于李清晚,但绝不会属于她宋思思。
她什么也没有拿,只是打开柜子拿走了那一杆已经落灰的红缨枪。
而后她拿了纸笔伏在书案前,给温司寒写了一封信。
以及一纸和离书。
写完后,她摘下成婚时温司寒送给她的玉镯压在了纸上。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宋思思踏步走出府邸,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那写着‘摄政王府’的牌匾。
便再也没有留恋地策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