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墨羲和陡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眉头紧蹙：“何时？”
“在她刚回南海半月左右的时候。”
司命的话让他浑身一怔，他突然记起来，那段时间有次他去凡间给桃漱带了糖葫芦。
那日，她的反应极其奇怪。
难道她是从那天就知道了？
难怪她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墨羲和感觉心口莫名闷痛。
他没在司命殿久留，很快离开。
回到凌虚宫。
他缓缓踏步而行，脑中始终环绕的，都是桃漱的身影。
池塘边，桃漱经常坐在池塘弦外望着里面的仙莲垂涎欲滴，时不时趁他不在化作原身下塘偷吃几株。
后院，桃漱练习术法的地方，不少地方还有着她术法失控留下的黢黑痕迹。
“神君，我今天还没跟你展示学习成果。”
“神君，你什么时候回来？”
“神君，我……我不是故意睡过去的……太困了，对不起……”
“神君……你会觉得我长得丑吗？”
“神君……”
每过一处，耳边仿若都响起她的声音。
墨羲和余光瞥见一旁的镜面屏风，竟发现自己唇角扬起极淡的笑意。
他一愣，笑意渐渐从神色中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沉闷，像是有石块紧压在他的心口，不够痛彻心扉，却足以让他喘不上气来。
墨羲和坐在殿中，缓缓从怀里掏出那个火明珠，他认出来，这是他送给她护身的。2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从来没跟他提过。
眉头一点点蹙起来，直到此刻，墨羲和才意识到，似乎从定缘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如果火明珠是从那之前就坏了，她为什么不跟他说？
也是此刻，墨羲和才明白，他从未真正的了解她，也从未真正关心过她。
半晌。
墨羲和沉沉的摩挲着珠子，眼底是无尽悲哀。
就在这时，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桑逸慌乱的询问声——
“哥！他们为什么都说桃漱死了？怎么可能！”
大婚之前。
桑逸因为惹祸被神帝罚去了东无面壁，不知外界变化。
直到今日，他才出来。
本以为即将看到神界一片喜色。
可不曾想，整个神界陷入诡异的肃穆中，就连南海也是一片沉寂。
桑逸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回到宫中才得知桃漱的死讯。
他不相信，那个丑陋又凶狠的女人怎么可能死！
他来找墨羲和求证。
直到抵达凌虚宫，桑逸也不曾见到桃漱半点踪影。
这一刻，他不得不信。
“哥……桃漱不是应该已经成为你的神妃了吗？她为什么会死……”
桑逸不可置信，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闻言，墨羲和唇角泛出苦涩。
他想过，如果那日他早些到南海迎亲，是不是就可以助南海一臂之力，她是不是就不用以身殒命。
可后来他才知道，桃漱本身为金锦鲤，终会化为金龙，她的一生都是为封印极渊而存在的。
一切不过天命。
他怔怔垂眸，轻声叹息：“天道如此。”
这般冷淡的态度让桑逸脸色难看至极，他蹙眉注视着这位曾经最崇拜的哥哥。
“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桃漱吧？所以即便她死了，你也能说得如此淡然！”
墨羲和面色微怔，却没有再说话。
桑逸见状，脸色难看至极，转身愤然离去。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再未踏入凌虚宫半步。
与他相反，墨羲和再未踏出凌虚宫分毫。
他日复一复待在殿中，兀自饮下一杯又一杯烈酒，妄图麻痹自己。
这日。
他照常饮酒后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他仿若看见了桃漱的身影。
她像往常一样伏在他身边，朝他笑了笑。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转瞬她随风消散。
“桃漱——”
墨羲和猛地惊醒，伸手想去抓住那抹缥缈的人影。
却抓了个空。
他眼底一空，眸光一暗，垂下的手正要收回。
忽地，墨羲和瞳仁猛然震颤！
他再度抬起手，定睛看去。
只见他的手腕上，萦绕着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