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栀一怔,手先把上了蒋书禾的脉。
的确,她怀孕了。
可两个月前蒋书禾连个对象都没有,这孩子是谁的?
孟言栀有些想问,但又觉得这是蒋书禾的私事,犹豫着没有开口。
这一愣,陈斯年把蒋书禾的手腕扯了回去:“书禾怀着孕长途跋涉,身体还虚弱,我先带她去休息。”
说完便带着她转身离开。
孟言栀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慢慢攥紧了手。
身后团长正在清点回来的人,最后没有人回应的名字,都被红笔画上一个叉。
人群中陆陆续续传来一些哭声,每个人都在为死去的战友哭泣。
孟言栀回过神,心头也难过起来。
而这次牺牲的同志里,还有陈斯年最好的朋友——副排长张榷书。
据说他是在炮弹飞过来时把陈斯年护在了身下,等巨大的轰鸣声过去,陈斯年才发现他已经没了声响。
闻言,孟言栀的心脏更像被紧攥。
怪不得,陈斯年那样肃穆……
深夜,孟言栀辗转反侧睡不着,起身想要透透气。
却见看见蒋书禾坐在路边的树桩子上发呆。
她顿了顿,主动走过去坐下:“蒋同志,你现在怀着孩子,应该好好休息。”
蒋书禾望着月亮,好久才开口:“言栀,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亮的月亮了。”
说完,她又问:“我可以叫你言栀的吧?”
孟言栀怔过一瞬,点点头。
蒋书禾轻轻一笑,挽住了她的手臂:“言栀,你也可以叫我书禾。”
“告诉你个秘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张榷书的。”
孟言栀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们……”
她完全没看出来蒋书禾和张榷书之间是彼此喜欢的。
蒋书禾笑了笑:“其实我早就喜欢他了,但我觉得配不上他,一直就没说。”
“还要感谢你和陈斯年,第一次你俩办婚礼,我发现张榷书这小子一直在偷看我,我才把他拉到角落去逼问,他这才说他也喜欢我很久了。”
“我们本来想再相处一段时间,就告诉所有人,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就这样生离死别。
蒋书禾的眼黯淡下去,看得孟言栀喉间一阵苦涩。
她想安慰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蒋书禾反而牵住她的手:“今天看你不是很高兴,我猜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别担心,我和陈斯年就是战友而已,顶多……再算个同乡。”
孟言栀连忙摇头:“我没有怀疑过你们,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斯年突然就对我很冷漠,甚至还说结婚的事先放放。”
“书禾,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蒋书禾摇摇头,忽然叹了口气:“言栀,不管怎样,珍惜现在,珍惜陪在身边的人。”
“因为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和一个人生死离别。”
说完,她拍了拍孟言栀的肩膀,便起身离开。
孟言栀没有动,坐在原位看着月亮发了会儿怔。
等再回过神,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陈斯年的屋门口。
屋里点着灯,证明他还没睡。
她悄悄推门进去,只见陈斯年坐在桌前,在煤油灯下看着地图。
“斯年。”孟言栀轻手轻脚将门关上,走过去,“你在做什么呢?”
陈斯年头也没抬:“周围还是有敌军巡逻,得找一条安全的路线离开。”
孟言栀不识字,这地图画得也复杂,她看了会儿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作罢。
安安静静等了一会儿,见陈斯年闭上眼揉着眉心,她伸手给他捏了捏肩膀:“我知道你为那些同志的牺牲愧疚,但你也不能太累了。”
“书禾和我说了,她的孩子是张同志的。她还说,这个孩子给了她念想。”
“所以斯年,我也想给你生个孩子。”
前方危险重重,如果哪天陈斯年不幸……至少她也能留个念想。
可话音刚落,孟言栀就感觉到陈斯年的身体就紧绷了一瞬。
紧接着她的手被陈斯年拿了下来:“你要是想要孩子,就把书禾的孩子当成亲生孩子吧。”